“当真是人山人海,这哪里是看湖呢,分明是看人。”
崔沅绾顺着晏绥的话看去,近处远处都是人。今日虽不是酷暑,可这日光照得人心慌。游人多成双成对,小官人给娘子撑着伞,亲昵走远。
“走罢。”晏绥撑起伞,搂着崔沅绾的yao,将人往怀里带。
人多声杂,低桥贯通南北,两岸皆是开得正盛的湖莲。池大,并d莲也多,那些个文人*客便驻足仔细观赏,有几位诗人还拿着笔墨纸砚在亭nei案桌上写着新鲜的诗词。
水清澈,总有锦鲤跃上来抢夺小娘子随意抛下的鱼食。不过水多的地方蚊虫也多,崔沅绾不过才在湖边观了会儿锦鲤抢食,藕臂上便被蚊虫咬了几处。
那蚊虫隔着窄袖褙子还能下狠手,叫崔沅绾烦闷不堪,忙拉着晏绥找个破旧的亭子,稍作歇息。
“这蚊虫可真会找人。”崔沅绾低声嘟囔着,任由晏绥拿出忍冬药膏,给她抹着小臂上的红处。
晏绥轻笑,“旁人站的远,哪像你,恨不得化身游鱼,跑到池里。”
崔沅绾yu想辩驳,不过随意往前一瞥,竟见福灵公主朝这处走来。
“不咬勤,不咬懒,就咬不长眼。”福灵讥讽一声,随即抛过来一方药膏,朝她抛过来。
恰好晏绥坐在崔沅绾身侧,拽着她的左胳膊抹药。崔沅绾右手得闲,稳稳当当地把那药膏给接了过来。
晏绥听福灵这话不顺耳,回话自然也带刺:“公主安好。听闻那日生辰宴后,公主因一件小事被官家圣人找了去,私下说教一通。人传公主哭肿了眼,也不知眼下心里好受点了没有。”
听罢晏绥的话,崔沅绾才发现福灵公主那双杏眼一直肿着,眼尾的红意也显现出来。今日福灵着一杏色衫子,只带着再朴素不过的篦子,瞧起来没那日那般嚣张,倒像是偷摸跑出来的闺中娘子一般。
“你还有脸说!”福灵大步迈入亭nei,脸颊气得鼓了起来,指着云淡风轻的晏绥大声斥责:“都是你,是你把我欺负你家新妇的事告诉我爹爹嬢嬢,添油加醋,说的天花乱坠,好似是我犯了天大的错一般!害得我被爹爹嬢嬢轮番指责,还苛扣我公主府三个月用度,叫我连身好看的_yi裳都穿不起。”
福灵气起来恨不得把晏绥给生吞活剥了,可惜晏绥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原来公主也知,那日作为是故意欺负我的人。”晏绥抹完药,把崔沅绾的_yi袖给轻轻放了下来,不想叫福灵窥见半分_spring_。
眼见亭nei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崔沅绾忙起身想摆平,只是刚站起身,便叫晏绥用力又给拉了下来。
“别闹。”崔沅绾趴在晏绥耳边轻叹道,眨眼示意。说罢便听见福灵公主“呸”了声。
“不曾想,竟在这处遇上公主。”崔沅绾欠身行礼,道。
福灵冷哼一声,站在亭前,没眼看着新婚夫妇你侬我侬,心里醋得慌。
福灵转过身去,怎么想都气不过,气恼地跺脚,时不时哼几声。
崔沅绾瞧她这灵动样,只叹自个儿当初想的太少。那日生辰宴,她见公主穿得娇俏可人。后来晏绥告诉她,那日公主为着在宴上惊Yan全场,特意穿一身金缕_yi,D一头金冠银簪。不过官家觉着她太过张扬,急着叫县君给她换_yi裳。
而今日公主素_yi现身,乃是穿不起那身金缕_yi。估摸官家也再三叮嘱她,出门在外时刻隐藏皇家身份,保护自个儿。
“多谢公主送我药膏,公主当真是蕙质兰心。”
崔沅绾说罢,福灵便颇为得意的说了句“那是”。
许是被这话给讨好,福灵稍微侧身,想与崔沅绾攀谈几句,却被晏绥给无情打断。
“公主,若是无事,还是寻你的逍遥地去罢。我与夫人琴瑟和鸣,还有许多话未说。”晏绥说道。
福灵骤然吃瘪,满不在意地嘁了声。
“怎么说话呢。”
崔沅绾扭头小声怒言,不曾想晏绥愈加放肆,揽过她的yao,似笑非笑。
不过福灵刚迈了脚,一道雷电便劈了过来,霎时浮云翻腾,天空紫红一片。那道亮眼的雷电把福灵吓得身子一*,往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咒骂,一声声骇人的打雷轰鸣声便劈了下来。
电闪雷鸣,倾盆暴雨骤然而至。方才晴空万里,这会儿大雨噼啪。
带伞的游人满脸得意,没带伞的只能说是倒霉,一个个都淋成了落汤_chicken_。娘子家脸上的脂粉被洗了个干净,小官人的笔墨纸砚都成了一滩黑。亭nei的人倒还体面些,亭外的人不堪入目。
“噗嗤。”
福灵看着亭外众人百态,看人家出丑自个儿心里无比畅快。方才还蹙眉不满,这会儿便偷摸乐了起来。
“这下可怎么走?”崔沅绾满心疑惑,仰头向晏绥求助,却见晏绥脸色*沉地看着远方某处。
崔沅绾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雨中,那人青衫白靴,持伞信步走来。
暴雨无情,打在旁人的伞上,也打在他的伞上。可那人休闲自在,与旁人惊慌无措大相径庭。君从竹林中来,要到shen山中去。
伞往后倾斜,脸便露了出来。隔着万千雨帘,面庞被模糊了来。那人遥遥浅笑,似是察觉到远处一破亭里有人在看他。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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