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在场没人想到晏绥会在此现身,而那清风道骨的钓鱼老翁便是兆相。
按探子的消息来说,晏绥此时该与兆相一同在中堂处事才是。林之培身子僵直,与晏绥遥遥相望。
“檀郎谢nv,当真有缘。”
那老翁收起钓竿,拍了拍脚边_yi摆,把几片草叶给打了下去。老翁弯yao捡起小盅,盅里鱼饵仅剩薄薄一层,紧贴着盅底,霎是可怜。
“兆丈钓的鱼条条肥美新鲜,当真是手艺高超。”崔沅绾欠身行礼,一派恭谨。
眼下一家团聚,林之培倒成了外人。方才还疑惑着为何崔沅绾总是优哉游哉地垂钓说话,这会儿明白,原来是设局在此恭候着。
然林之培只知他自个儿是尾后知后觉的鱼,却不知晏绥也蒙在鼓里。大抵只有兆相看破了崔沅绾的计谋,一脸从容和蔼,他倒真像乡间玩乐的钓鱼翁,见山还是山,见水仍是水。
兆谆不yu掺搅小辈间的事,转身面向鱼池,负手林立岸边,说道:“金明池这两日鱼儿多而肥,这些闷在政事堂的官都想出来散散心。想必二姐也是心里烦闷罢,出来放风垂钓,看看身边景,心里也舒畅。”
崔沅绾点头说是。兆相造台阶,她自然要顺着下。
崔沅绾掀开帷帽一角,躲在帷帽下的脸也终于得见天日。
对面的娇美人螓首蛾眉,靡颜腻理。大抵是身子虚,气色不好,她脸上扑的脂粉也重了些。眼尾泛红,醉颜绝色。
崔沅绾掀的动作轻,不过停留一瞬,又将面帘He了上去。
她站着不动,晏绥自然会朝她走过来。若非外人在场,晏绥会要一路小跑而来,带上一扎木槿花,捧到她面前,满眼爱意。而眼下,他只是从容地朝她走来,方才的惊慌失措转瞬即逝,恍惚是错觉一般。
晏绥冷冷盯着她,想从她这双明眸里看出个好歹来。
两人相望,默默无言,却都在暗中试探。偏偏一旁的林之培看不下去,出口说道:“晏学士,当真是巧。我刚与崔娘子来此处垂钓,后脚你便来了。”
“听闻林家郎近来意外遇险,得了满身伤。如今一见,难不成眼睛也不好使了?是谁先来谁后到,我想林家郎该甚是清楚才是。”晏绥将崔沅绾护在身后,厉声回道。
晏绥回得快,一时叫林之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话。
“怎么受伤了?”崔沅绾小声嘟囔一句,一面暗自用力,想甩开晏绥拽着她手腕的手。
“你很关心他么?”晏绥侧身,话里满是不悦。外人在场,隔着帷帽,晏绥把手伸了过去,捏着崔沅绾的下颌。
崔沅绾顺着他这番cu_bao动作被迫抬起头来,晏绥的脸朦朦胧胧地呈现在眼前。豪眉皱起,目光猝毒,薄唇紧抿,显然是一副生气模样。
若此处只有二人在此,晏绥会掰开崔沅绾的zhui,将拇指探入其中一番搅弄,看看这zhui里会不会再吐出他不想听到的词句。可光天白日之下,几双眼睛注视着他二人,他这想法也只能作罢。
“你又为何会在此处呢?”晏绥问道。
“我来垂钓。”崔沅绾蹙眉敛眸,故作可怜之态。
“阿娘去寻张姨娘踪影,哪里还会管我死活?”崔沅绾一脸神伤,“往常出去,哪有D过帷帽呢?眼下外面风闻传得那般难听,幸有帷帽护我,不然也会被投一身烂叶菜。”
“他们敢!”晏绥气急,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真生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的人。
“如何不敢?”崔沅绾纤纤柔荑覆在晏绥青筋依稀可见的手上,小指滑到他掌心中去,如灵巧的蛇一般,四处游窜撩拨。
“你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在欺负我。”
也许是诓骗她的假话罢,也许是随口编出的谎话罢,可在她眼颦秋水,实在叫晏绥难以下狠心来。
“岳丈的事牵扯太多,不过且放心,他断然不会出事。”晏绥败下阵来,贴着崔沅绾肌肤的手无力滑落下去,垂到身侧。
崔沅绾往前走一步,与晏绥贴得更近。只要她伸手,就能环住晏绥的yao,绕紧所谓的救赎源。
可她没有,她B问这:“会是什么事呢?为何不肯同我说?”
“我**”
“慎庭,隔墙有耳,莫要多言。”
半晌不语的兆谆这时开了口,打断晏绥将要说出去的话。
“两位小娘子,劳烦你帮我数数,这里有多少鱼。”兆谆指着身边鱼桶,把秀云绵娘给叫了过去。
既知这老翁身份,秀云绵娘半点不敢怠慢,甚至恨自个儿生了两只耳,一个听着自家娘子与姑爷对话,一个听着身边兆相低声嘱咐。想是牵扯朝堂事,秀云递给绵娘一个眼神,叫她小心行事。
兆谆既不愿叫晏绥说明其中杂事,崔沅绾也不会没脸没皮地问下去。
她有许多话要同晏绥说,无非是娘家夫家那些事。只是当着林之培的面,再正常不过的家常话都觉着难以启齿,何况晏绥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想再火上浇油。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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