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变故

禁林里一片安静。

食死徒这边同样有人死亡，有人受伤，斯nei普*沉着一张脸在他们之间穿梭。德拉科坐在禁林落满枯叶的大地上，边上是卢修斯和纳西莎，仿佛就像小时候那次一样，他们一起坐在威尔特郡的田野上看星星。

但是这里没有星星。凌晨时分的禁林黑的不见五指，空中漂浮着几团光球，落下斑驳亮影，勉强照亮每个人的面容。德拉科只要呼xi一次，就能xi到火焰焚烧后飘起的灰烬，呛鼻又刺人。他不知道礼堂里的情况怎么样了，DA和凤凰社的成员有没有人受伤或者死去，只能_gan觉到哈利还呆在校长室里，马上要从斯nei普的记忆里知道最后一个魂器......

德拉科垂下眼睛。

请求梅林，以及所有霍格沃茨学院的创始人，告诉他哈利再承受一次阿瓦达索命只是击碎那块伏地魔的碎片，而不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德拉科无法想象如果哈利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他会做出什么事，或许会直接用空间魔法阵送走卢修斯和纳西莎，让他们回到安全的庄园里，然后冲上去与伏地魔一战——这真是太疯狂，太格兰芬多了。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着，然后一阵熟悉的*冷_gan传来，伏地魔不知从哪儿回来了。率先出现的是他血红的眼睛，如匕首一般冷冰冰的压在所有人的脊梁上，然后是在风中飘动的长袍，以及一左一右的两条蛇——

——两条纳吉尼？这不可能！

德拉科瞬间明白之前那种违和_gan是从何而来了，他微微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两团流转着熠熠光华的保护球，其中一个好像还加了改良过后的空间通道魔法，裹了层雾一般。而另一边的斯nei普也停下了动作，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黑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看上去也不知道伏地魔的后手。

邓布利多可没说这个！

但纳吉尼必须死，如果伏地魔用假的那条骗过了哈利，他们就必须想办法解决真的那条......德拉科拼命稳定自己的思绪，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绝对不能让伏地魔赢得正常战争，那样哈利必然会死......

“是时候让你们看看伏地魔大人亲手改良后的魔法阵了......”

伏地魔在食死徒中央开口，满意的望向每个人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当然，伏地魔大人首先要_gan谢德拉科，是他将有关魔法阵的古老书籍尽数奉上。”

“能被主人_gan谢是我的荣幸。”

德拉科走过去跪下，心里渐渐蔓开一片冷意。而伏地魔则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继续道，“接着伏地魔大人对空间通道魔法做了一定改良......除非纳吉尼灰飞烟灭，否则这个空间通道没法自行解开，就算有人Jin_qu对它念了阿瓦达索命，也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冷冰冰的大笑。

“但伏地魔大人不认为会有人进的去。”

“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小时......”

伏地魔还在继续说话，但德拉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那种死寂般的冰冷从他的心脏一路蔓延，很快席卷了每一寸骨骼与血ye，每一次呼xi，每一次心脏的跳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早就下定的决心，居然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居然真的要派上用场了。是他告诉了伏地魔魔法阵，而也许是梅林真的相信因果循环，相信莫比乌斯，相信那两条衔尾蛇，等到现在，等到黎明即将到来前的那刻，竟然只有他能破解这个魔法阵，他能杀死真正的纳吉尼......

而即便是他，拼上所有的魔力，也只能成功闯Jin_qu，而无法再破解被伏地魔亲手改良过的空间封印魔法阵，永远被关在里面。

“如果我的死亡能让黑魔王在后来被波特杀死，那么我一定会那么做的，教授。”

校长室里亲口说下的话重新在耳边回放，风呼啦啦的吹起稍长了的金发，德拉科跪在地上，仿佛像一只即将燃尽的蜡烛，火苗安静的缓慢的跳动。他算了那么多，算了那么久，但他终究不是神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棋盘上走错的一枚棋子，从此把自己引向必死之局——那摇摇晃晃的蜡烛，将熄将灭的火苗，分明是他最后的生命之光。

德拉科马尔福是骄傲的。既然会永远被关在里面，被人如同观赏物一样欣赏，直到活活饿死，或者被暴怒的伏地魔亲自抓出，扔在所有人的面前折磨直至死亡，被迫释放他最脆弱最怕疼的一面，他宁可......

他宁可一个人面对死亡。

他不会当观赏物，也不会当毫无还手之力的待宰羊羔。加上老魔杖的问题，他宁可自己给自己一个咒语，与纳吉尼同时灰飞烟灭，用这个唯一的办法打破伏地魔的魔法阵，绝不让对方成为老魔杖的主人——

——“德拉科，我们可以学习厉火咒吗？”

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德拉科几乎要笑起来。这简直就像梅林在指引一般，指引着他设计自己的死亡......是A，厉火，他怎么会忘了它，足以毁灭魂器的魔鬼火焰，六年级看的那本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

对不起。

布雷斯，我没法连本带息的还你了。潘西，我没法在战争结束后还你一个拥抱了，我会完成我对整个斯莱特林的承诺，但是我没法和你们一起看到它了。

斯nei普教授，你说过的，有些牺牲是无法避免的，而我也说过，你比我更值得看到胜利。我很高兴，你真的可以看到你等了那么久的胜利了，已经在梅林那个世界的莉莉，也一定看到了你全部的忏悔。只是，我没法跟你一起庆祝黎明降临了。

对不起。

爸爸，_M_M，这次即使你们真的准备了最好的红丝绒蛋糕，准备了一个更好的生日，我也没法坐在那把一贯属于我的椅子上，在你们微笑的脸前许下愿望。我也没法再回马尔福庄园了，不知道窗台下的那些水仙花会不会再开，花园里的喷泉会不会再响，白孔雀会不会再慢悠悠地踏过鹅卵石路，踏过一地温暖的阳光，踏过满园的动人花香？

你们是那样优秀而骄傲，你们也是那样坚信我会成为一个同样优秀而骄傲的人，可是我注定要让你们失望了......我甚至不能拥有一副魔法画像，因为我的灵魂已经献祭给了他人。如果可以，你们会原谅我吗？原谅我没法尽到儿子的责任，我守住了马尔福在纯血二十八家族的地位，可是我没守住以后的漫漫人生里，本应与你们朝夕相对，像小时候那样，拉着手走过威尔特郡金黄油菜花田的遥远而又梦幻的时光。

对不起。

波特，我没法再一边说这是仆人干的活，一边帮你提灯了。我不能在暴雨里，或者大雪里，静静地看着你，想办法保护你了。我甚至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你遇见了罗恩和赫敏。他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陪你走过那些我无法触及的日日夜夜，看着你与心爱的人挽着手臂走在伦敦大街上，看着你那头乱糟糟的黑发被时光堆上白雪，看着你在灿烂光明的未来里越走越远......

我爱你。在我幻想的天堂支离破碎后，你是那道让我有勇气再次爬起，继续走下去的光。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告诉你，或是带入坟墓，因为我不想给你平添烦扰，但又一如既往的优柔寡断，只想把这些推给以后——我总说以后以后，但从来没想过我会没有以后了，我只能选择把这句话用死亡埋葬，而你会一如既往的勇往直前。

对不起......几乎全部的承诺，都是我食言了。

“德拉科。”

斯nei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也许是德拉科跪得太久了。他从地上站起，浅灰色的眼睛平静如汪洋shen处，跟着男人一直走到不远处的树影下，这才重新开口。

“教授，不必担心。”我会杀死纳吉尼。

斯nei普试图用他高超的摄神取念技巧读出点什么，因为在刚才德拉科长久的静默里，他已经隐隐察觉了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竟然一点也没法读出德拉科的想法，金发少年平静的像没有任何声音的shen海，大概是真的找到了什么解决办法。

于是，他选择沉默，等待哈利的到来。

等待。德拉科最擅长等待了，他重新回到卢修斯和纳西莎的中间，甚至把头靠到了纳西莎的肩上，惹来卢修斯不满的一眼。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坐直了body，默默倒数着指针划过的声音。还有多少时间？他的心脏还能跳动多少时间？德拉科听到城堡那端若有似无的声音，伏地魔已经把真的纳吉尼用忽略咒藏了起来，一起等待着那个最后的时刻，看夜幕散去，看天光乍破。

“主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食死徒说，“我想他是不会来了。”

伏地魔打量着黑暗，血红的眼睛里闪着冷光，“也许是伏地魔大人猜错了——”

“——不。他来了。”

一道德拉科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哈利一把neng下隐形_yi，被绑在树上的海格发出痛苦的呼喊。但哈利不在乎，他的目光在食死徒中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德拉科身上，对方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德拉科？为什么你的目光和我那么像......

你知道我会这么做，圣人波特，是吗？可是我明明下了好大的决心......除了罗恩和赫敏，除了让我不舍的那些温暖外，我最舍不得的竟然是你，我有那么多话和问题想要告诉你......我是那么想了解你。

伏地魔转过身来，缓缓举起魔杖。

哈利闭上眼睛，无数人的剪影眼前闪过，最后定格的是一张冷淡的漂亮面容。金发在雾气里微微飘动，浅灰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让他无法捉摸，仿佛在等待什么，等待某个人回过头，等待某个人伸出手——

“波特。”

“别哭A**”

“波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想要靠近德拉科，为什么他会为德拉科心痛，为什么他再也不想见德拉科受伤，为什么他想呆在德拉科身边，抓住德拉科的手，然后永远不放开。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哈利听到伏地魔念咒的声音，他已经爱上了德拉科。

他爱上了德拉科马尔福。

竟然到这时候才明白，哈利波特，你多可笑。你自己错过了那么多。

“阿瓦达索命！”

绿光划破昏暗，三个人同时倒了下去。

哈利会倒下毋庸置疑，而伏地魔的倒下让食死徒慌乱一片，手忙脚乱的涌上。但是纳西莎不管这个，她几乎是惊恐的看着德拉科的脸色也骤然惨白，如同被施展了无数个钻心咒一样，直直朝铺满落叶的地面栽去。

“德拉科！”

纳西莎扑过去抓住儿子冰冷的手。

卢修斯猛然转头，看向一边的斯nei普，“西弗勒斯，德拉科怎么了？”

魂契。哈利的灵魂受到创伤时，德拉科会与他共同分担。斯nei普想，但zhui上却没有这么说，“魔药材料储藏室之前在德拉科身边爆炸了，我想应该对他造成了某些影响。”

好痛。德拉科都无法组织起语言，去形容这种把灵魂都撕裂的痛楚，想来也没有一个人会清醒着_gan受阿瓦达索命给灵魂造成的巨大创伤，连发出惨叫的空隙都没有。他侧躺在地上，却又像遥遥的飘了起来，望见梅林半隐半现的身影，望见青烟缭绕中的城堡，望见沉着脸的斯nei普，望见担忧的父M_，望见不远处同样倒在地上的哈利......

好痛。哪怕德拉科再咬紧牙关，鲜血还是顺着zhui角汩汩淌下，喉咙里是令人痛不yu生的腥甜铁锈味。苍白的手指扣住松软的泥土，几乎shenshen扎了Jin_qu，但他还能_gan到一丝联系从shen蓝色的晨雾里延伸过来——

——哈利没死。哈利没有死......

德拉科微微闭上眼睛。

可是他要死了。

“德拉科......”

纳西莎慌乱地去擦他zhui角的血，巨大的疼痛过后，德拉科动了动手指，蹭过M_亲温暖的手腕，“......我没事。”

“你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卢修斯伸手将儿子扶起，让他能依靠在自己肩膀上，同时纳西莎施展了一个保暖咒。不远处的伏地魔开始动弹，德拉科看见他的影子轻轻晃了一下，但是哈利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德拉科知道，哈利只不过是醒来的时间晚了那么点儿......

斯nei普皱着眉毛，施展了一打静音咒。

“如果黑魔王让人去检查波特是否死亡。”德拉科抓住纳西莎的手腕，轻声道，“_M_M，我需要你去......无论他是死是活，都要告诉黑魔王，哈利波特死了**”

纳西莎猛然瞪大眼睛。

“我的守护神，是一只凤凰。”

凤凰。邓布利多。凤凰社。

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就有的猜测，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确认。守卫在无人大门处的DA，无论如何也闯不进的礼堂，甚至，还有消失的斯莱特林......这都是德拉科早就准备好的，所以在闯进城堡后德拉科才那么快的就消失不见，显然是DA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让他去完成必须要做的事。

而现在，儿子把决定x的一步交给她了。

纳西莎望着德拉科苍白疲惫的面容，仅仅沉默片刻，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不在乎儿子选择的到底是黑魔王还是凤凰社，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哈利波特真的被杀死，那么德拉科一定会陷入险境，这不能发生。

她爱德拉科，她要自己的儿子活着。

区区一个对伏地魔的谎言_geng本算不上什么。

“看看那个男孩，看看他......”

伏地魔的声音重新响起，而德拉科能_gan觉到，哈利依然处于昏迷状态。接着，他看见伏地魔举起魔杖，似乎想要测试一般的开口，“钻心剜骨。”

幸好哈利还没有醒来。

剧痛重新席卷了德拉科全身，但跟刚才的几乎没有办法相比，他一声不吭的承受着同样打在自己灵魂上的钻心咒，冷汗又一次浸透了风干的冷冰冰的衬衫。

“他一定死了。”

贝拉特里克斯尖声道。

伏地魔闻言移开魔杖，接着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伏地魔大人需要一个人上去看看，哈利波特究竟有没有死......埃里克？”

被点名的埃里克抖了一下。

“让我去吧，主人。”

纳西莎果断站起身来，伏地魔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表示了默许。而纳西莎没有犹豫，她步伐平稳地踩过那些枯叶，直到来到哈利身边，背对所有食死徒蹲了下去。

哈利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冰冷的空气重新钻入鼻腔，混He着青草和木头的香气。然后，是一双手，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无比温暖的一双手，浅浅的在他的心脏处停留了一会儿，接着移开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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