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处借力,应书青双腿内侧的肌肉颤巍巍的抖着,看上去有些不安。他的双颊泛起薄红,好似涂抹了桃红色的胭脂,唇上也浮着水光,像是上了一层浅薄的釉。
一支深红色的钢笔被他从手中抽出,轻轻地落到双腿之间。冰凉的温度让下方的嫩肉颤了颤,应书青咬住唇,浅白的胸膛颤动着,一声呻吟被他极为克制的压在喉间。
沈明阳却在这时,突然问起舒衍。
“舒衍呢?不在家里吗?”
应书青闭上眼睛,微微喘息着回答:“我让他出去遛狗了。”
“很好。”沈明阳眯起眼睛,眼中凝着欲望的光,以沉厚的声音说:“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应书青稍微缓了缓,用微弱的声音回答了一声好,就将钢笔圆润的末端,慢慢插入了身体里。
04
在云层里积压了一天的雨水,到了晚上,终于痛痛快快地落了下来。
大雨劈头盖脸地倾盆而下,将牵着贝尔往回赶的舒衍淋成了落汤鸡。舒衍拉着狗在大雨里狂奔,嘴上一直在骂贝尔,要不是这条色狗被美色蒙住了心,死追着别人的萨摩耶不放,你追我逐好半天,自己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狼狈。
淋一身雨回到家,舒衍又费力地把贝尔赶回狗屋,他跑进家门,身上雨水簌簌往下掉,溅在地上留下无数水迹。
经过客厅时,舒衍以为应书青会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可没想到这里却冷冷清清,连灯也没有亮一盏。
里里外外都被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让舒衍真切感受到秋天的寒凉。他怕自己会感冒,就急匆匆地往楼梯口走去,而这时一道灿白的闪电飞速划过夜空,骤然照亮整个死气沉沉的别墅。
客厅一侧的巨大落地窗前,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舒衍的目光捕捉到他,冷不防地被吓了一下。
别墅里的几扇门外都装有监控和警报器,外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家里,舒衍稍稍地定了定神,走到墙边打开两盏壁灯。
站在那里的人,果然是应书青,他已经洗完澡,换上睡时穿的真丝睡袍,可在这样的天气里,那料子却略显单薄。
落地窗外的风景,是又一处花园,园子比较小,所有的花枝藤木都由应书青亲手打理。可现在它们正在被风雨摧残,有些歪斜地倒着,有些早已经受不住狂风骤雨,在泥泞里摔散了架。
应书青像是在发呆,不知舒衍开了灯,更不知舒衍已经走到身边,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像是被吓住一般,微抖了一下肩膀。
舒衍问他站在这里做什么,应书青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抬手轻轻地搂住了一侧手臂。
“无聊,看看雨。”
舒衍只以为应书青是心疼自己的花园,又不好意思对他讲,就傻傻地站在一旁陪着他。
“你刚才说有事?忙完了吗?”
“忙完了。”
应书青说话时,用手揉着眉心,舒衍这时才发现他有些疲惫,连嗓音都有些晦涩沙哑。
有风透进来,吹在舒衍湿漉漉的身上,将他嘴唇都冻紫了,可他却硬撑着不肯走,又开始没话找话。
“这雨来得快,阵势也大,估计是阵雨吧。”
应书青沉吟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他转过头,看见舒衍淋湿的几缕头发毫无规则的贴在脸颊上。
他伸手捋了几下,又帮舒衍挂在了耳后。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应书青满怀期盼地说。
第二天一早,舒衍就被弟弟舒庆的电话给吵醒了,舒庆要带一帮人来茂市玩,买的上午九点的高铁票,中午就到,让舒衍去火车站接驾。
舒衍很宠爱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强行把一肚子的起床气给压下去,在电话里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在车上不要太闹腾,小心被人揍。
舒庆却不以为意地说:“哪能啊,小爷我买的特等座,周围都没人。”
“特等座?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你买什么特等座?!”
虽说舒衍家里的条件比不上沈明阳,但也能称得上是富二代。不过由于星座属性的关系,他平时用钱还是比较节省,脑子里面永远算着性价比。
特等商务座比普通票价高出一倍多,舒衍一听就在心里打起小算盘,皱起眉头。
“哥,我他妈的正追妞呢,不能让人家觉得我小气,再说了,咱们舒家在九洋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太抠门像话吗?”
舒庆从小就被惯成熊孩子,长大以后更是变本加厉,才十八岁就跟个社会青年一样,满嘴跑火车。舒衍管不好这个弟弟,也只能由着他任性,挂上电话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湖边公园小跑一圈,再去火车站接人。
站在镜子前换衣服的时候,舒衍听见应书青在楼下和李姨说话,他没想到应书青也起这么早,就急忙跑下去,想和他一起吃早餐。
“小叔!早!”
舒衍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大声向应书青问早。
应书青站在客厅里,抬头应了舒衍一声,他身上穿着军绿色的登山服,手里提着黑色的运动背包,显然是正准备出门。
舒衍脸上开心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下去,心中充满失落,明知故问道:“你要出门?”
“嗯。”应书青一扫昨夜疲惫,精神十足地答道。“约了朋友爬山。”
舒衍不由地抬眼看向窗外,才发现昨夜的那场大雨已经停了。明朗的天空乌云散尽,阳光正好,看来这天气,也愿意照顾漂亮的人。
应书青转身往门外走去,舒衍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就这样厚着脸皮跟上去,缠着应书青带上他。
只可惜,他没有那样的勇气,只是开口叫了一声:“小叔。”
应书青顿下脚步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舒衍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就用手搓了搓,对应书青说道:“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是吗?”应书青忽然就笑开了,愉悦的情绪跳上眼角眉梢。“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吧,我喜欢这样的天气。”
他欣然接受舒衍的评价,把目光转向窗外,神情好似一只即将飞出笼子,获得自由的鸟。
而舒衍竟是看呆了,他沉浸在应书青的笑容里,直到那人关上门离去,他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05
舒衍提前半小时到达火车站,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走到出站口外等着舒庆。
国庆小长假,火车站外人潮涌动,几乎都是外来的游客。茂市其实算不上旅游城市,但由于去年有几个景点在某APP上火了,就被冠上网红旅游城市的头衔。
出站口堆满了人,舒衍站在其中,鹤立鸡群。他个头高,人又帅,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朝气蓬勃,满是亲和力,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孩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他几眼。
收到舒庆的到站信息,舒衍又等上十几分钟,才看见他领着七八个人从通道里走出来。
舒庆大咧咧地走在最前面,穿着一套荧光绿的休闲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他身边的女孩一袭长裙摇曳,大红色的连衣裙倒是与舒庆的一身绿相映成趣。
那女孩跟在舒庆身边,见到不远处的舒衍朝他们走来,惊讶地睁大眼睛,在舒庆耳边小声问道:“他就是你哥哥舒衍?”
“是啊,没我帅吧?”
舒庆得意地扬眉笑了笑,夸张地举起手朝舒衍挥手示意。女孩表面附和他,心里却觉得这两兄弟的气质和长相简直天差地别,不过想着他们或许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就没有再多问。
刚才出站时,女孩着实被人潮之中的舒衍给惊艳到了,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哪个偶像明星在这里体验生活。
一行人碰了头,舒衍就带着他们坐上沈明阳的七座商务车,一边开车一边问舒庆想去哪里玩儿。舒庆来之前就做好计划,白天去欢乐谷,晚上去泡吧,第二天再出城区,去郊外的几个景点玩。
舒衍全程陪同,在欢乐谷里看见舒庆硬把女孩拽上过山车,之后又把女孩往鬼屋里推,吓得别人连连往他怀里钻。舒庆追女孩的法子层出不穷,逗得女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舒衍在一旁看了,简直自愧不如。
这一天,舒衍玩得十分开心,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晚上坐在酒吧里时,舒衍才得空看看手机,他特地点进应书青的朋友圈看一眼,却发现没有任何的更新。
应书青不是那么无趣的人,朋友圈里也时常会分享一些心情感悟,但今天去登山,连一张风景照片也没有,这难免会让人觉得奇怪。
舒衍皱起眉头,退出应书青的朋友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小叔,舒庆来茂市了,我们在泡吧,晚回。”
舒衍发完信息后把手机放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继续和身边的人玩骰子喝酒。直到应书青回消息前,他都一直心不在焉,坐立难安。
隔了半个多小时,舒衍的手机才亮了,屏幕上是应书回复的消息。
“好,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简短的一句话让舒衍拿着手机松了一口气,耳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但他的心里却只记挂着应书青。他久久地看着手机屏幕,手指犹豫地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不住又给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爬山累不累?你回家了吗?”
消息送出去后,舒衍又陷入等待的状态,但这一次,应书青却没有再回复。手机一直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在酒吧绚烂的灯光下,变换着七彩的颜色。
06
临近凌晨一点,所有人都喝得上头,舒衍酒量一向不错,但现在也觉得有了醉意。他心里很是记挂应书青,也实在是困了,就打算把车留给舒庆,自己先走一步。
舒衍拨开身前的人群,摇摇晃晃地坐到舒庆身边,刚想和他说话,却看见舒庆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药瓶。
舒衍不知道那是什么,还笑他:“什么啊这是?醒酒药啊?”
舒庆故弄玄虚地朝他眨眨眼,打开药瓶倒出一枚白色药片,往女孩的酒杯里放。
舒衍觉得有些不对,急忙拽住舒庆的手,将他手中的药片和药瓶一同抢过来,借着顶上灯光一看,才发现是一瓶迷药。
舒衍大吃一惊,没想到舒庆竟会做这种事,立即责备道:“你小子这是疯了吧!居然给人下药!”
舒庆也没料到舒衍会是这种反应,觉得他太过大惊小怪,扑到他身上去抢药:“哥,你把药给我!这东西不伤人,最多是让人睡得死一点。”
“不行!你这是犯罪知道吗?!”
舒衍避过舒庆的抓扯,连忙把药瓶揣进裤兜里,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幸好周围的几个人都喝得烂醉,迷迷糊糊地瘫在沙发上,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争执。
去上洗手间的女孩正好这时回来,看见舒衍和舒庆两人面红耳赤的对峙着,还笑他们:“怎么?是谁耍赖不喝酒啊?”
舒衍狠狠地瞪了舒庆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却没有当着女孩的面将他的恶行揭穿。他收缴了药瓶,摸出车钥匙丢给舒庆,礼貌地和女孩说了一声再见,就转身离开酒吧。
秋夜的风凉如水,朝人迎面吹来,寒意立马就能渗入骨缝里。舒衍沿着街边走了一小段路,将身上酒气散了,才拦下一辆车回家。
别墅远离闹市区,在夜晚不堵车的情况下,回程也要四十分钟。
舒衍用指纹刷开别墅大门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他站在门口换鞋,有意识地看了鞋架一眼,当看见应书青的运动鞋规规矩矩地放在上面时,一颗心才稳稳地落地。
喝了一夜的酒,舒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走到客厅打开灯,在酒柜吧台下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一饮而尽。这时楼梯口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舒衍回身看去,看见李姨缓慢地从下面走上来。
舒衍惊讶地问:“李姨?怎么还没睡?”
李姨捂嘴打了一个呵欠,揉揉发酸的眼睛说:“应先生也才回来,他刚才发消息给我,让我给他送一杯热牛奶上去。”
小叔也这么晚回家?
舒衍一愣,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大献殷勤的好机会,就对李姨道:“李姨,你下去睡吧,牛奶我来送,反正我也要上楼。”
舒衍入沈家以来,一向对李姨客客气气,没拿她当佣人看。李姨也十分喜欢这位彬彬有礼的小少爷,听见他主动帮忙,连忙点头道谢,然后回屋去睡了。
牛奶也放在小冰箱里,舒衍弯腰取了,随手在吧台拿上一个玻璃杯,转身走去厨房。他打开光波炉,把盛着牛奶的杯子放进去,靠在一旁的料理台上等着倒计时。
手机在裤兜里响了一声,舒衍随即伸手去摸,从舒庆那里没收的白色药瓶却被带出来,顺着他的手滑出口袋。
小小的药瓶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零碎响动。
它在瓷砖地上弹了几下,滚向一旁的橱柜,却恰好撞在橱柜的支脚上,又鬼使神差地,顺着刚才的轨迹滚回舒衍的脚边。
药瓶轻碰了一下舒衍的拖鞋后,就再也没离开。
舒衍低头注视着脚边的白色药瓶,刹那间,应书青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还能清晰地记起应书青今日的笑容,就如那新雨之后,迎着阳光绽放,散发着温柔香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