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原野上流淌，冰雪早已消失，寒冷消融在河流和土壤中。野花纷纷开放，连苹果树下都是蓝色一片，溪水边也盛开着白色的伞形花朵，像一把把L丝伞。贫瘠的土黄色终于有了转机，令人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站在这一片春天当中，便产生了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错觉。天空的蓝像诗歌一般，让人怀疑穹顶是不是一块巨大的蓝色半圆玻璃。

苹果花谢了，开始慢慢孕育果实，花的繁荣只有短暂瞬息，果实的长大和成熟却要好几个月，安迪站在果树下，花瓣已落，只剩已经萎*枯黄却依旧留在枝头的雄蕊和雌蕊，他吃过的水果竟然是由这样脆弱的白色花朵孕育而来，着实令他_gan到不可思议。

这段时间，他开始对世界充满更多的兴趣，甚至找马克要来纸笔，记录下见到的甲虫蠕虫和鸟。林子的苔藓和地_yi也令他xing_fen，他可以静静待上很久，在被露水打*的小世界里沉醉，看着长有绒毛的绿手在阳光下潮*闪光。他开始发现这个世界值得关注的地方那么多，他变得更加想要去穹顶之外，马克说穹顶只是整个世界里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会有更大的动物吗？会有传说中的熊驯鹿海豹吗？会有传说中的海洋吗？没有人见过海洋，海洋和天空一样，都是一场传说，据说人类曾经翱翔苍穹，潜入大海，他却连海的模样也没有见过，马克当然也没有，他是穹顶后出生的人。

人类和他一样，对世界一无所知。

马克的j神和body都在春天变得更加舒畅，他们每天去苹果园里散步，有时在附近的溪水边坐上一整个下午。苹果花谢了，果只有指甲盖大小，此刻的农活并不繁忙，是难得一见的休憩时光。他们坐在溪水边喝啤酒，饿的时候吃安迪做的苹果派，派皮又脆又香，里面的苹果碎烤得甜香漫溢，连厌倦了苹果味道的马克也喜欢起来。有时安迪会画画，他似乎自带画画的技能，一拿到铅笔就画得像模像样，他画蠕虫田野和被虫啃过的叶片。他想把每一件看到的东西记在脑海中，时间完全不够用，他_gan到自己对世界无尽的好奇。他应该一出生就_gan到好奇，但那时恐惧和仇恨压倒了一切，如今他变得更加平和，_gan到了安全，于是他开始好奇。

他逐渐发现自己以前并没有发现的情绪，比如shen重的好奇。他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要洞悉一个系统的全部涌现结构，最好的方式就是运行“它”。而他自己就是那个充满了潜力的系统。

他的制造者制造他时，会预测到他如今与人类构建了关系？他会知道他情愿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而追随这个人类吗？他不觉得他的开发者会预测到这一点。

制造者只是给了他一tao生物逻辑，将生命的力量释放到这个创造物当中，紧接着安迪就诞生了。安迪慢慢自我学习自我进化适应，即使最开始没有一个最佳的环境让他成长，他依旧适应了。

涌现是这样迷人的力量。从单个音符到迷人的旋律，从单字到充满了智慧的文章，从最简单的反馈到鲜明的个x**哪一个节点上，跳跃式的进化发生了？

安迪越来越像人了，或许是和情绪化的马克待久了的缘故，他发现自己有时候很xing_fen，有时候又趋于平静，他时常觉得忧伤，又时常充满希望，他像人类那样，没有一个固定的维持很久的情绪，思维是碎片的，情绪也是碎片的，这就是作为一个人的_gan受？

他学会了越来越多的修理技能，他储备食材，T查垃圾车的频率**他在准备离开穹顶，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什么代表了人？什么塑造了人？最开始他觉得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今却变得不清楚。他只是静静地_gan受周围的一切。

“你在做什么？新的苹果派？”马克扶着墙壁朝他走来，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安迪起得很早。

安迪把切成片的苹果放到食物烘干机里，回答：“晒苹果干。”

马克有点儿好奇地看着他：“特别的想法。”

“我觉得会很好吃。”安迪说。味觉万岁，他想，_gan谢我的味觉。

马克在餐桌前坐下，看安迪继续切苹果。烘干机放不下的，就拿去外面用日光晾晒。

风恰到好处地吹过来，像故事里的少nv。在那片绿色的葱翠里，果实将慢慢地孕育出来，这就是苹果树的生物逻辑。

“我在电视上看见了雷尔诺警探。”安迪说，“他们消灭了一些军用型的机器人。”

“军事机器人？为战争而造？他们有人格吗？”马克问。

“我想没有。”安迪回答，“至少报道的描述是那样的**我看见雷尔诺警探，心想，当我们离开了穹顶，应该就不会有人意识到他曾经放过我。我不想连累他。”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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