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昼约谈小凡出来,是在车祸发生后的第六天,那是个下午。
这六天里裴清昼给谈小凡打了几十通电话,谈小凡一通没接,直到昨晚。
约出来见面的地方是裴清昼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因为裴清昼待会儿还有一场董事会要主持。
裴清昼到的比谈小凡早。
天下雨,谈小凡不好打车,所以迟到了。
卡座靠窗,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雨水滴落房檐,连成一线。
谈小凡撑了把黑色长柄伞从外面进来,他站在门廊下,单手费力的把伞收好,挂在咖啡厅门口的沥干架上。
朝位置走过去,谈小凡看到裴清昼的背影。
裴清昼穿了身浅灰色西装,宽肩窄腰,成熟稳重,随便动作都能看出优雅风度。
四十岁的男人,风姿不减。
裴清昼原本是看向窗外,他没听到脚步声,但好似内心有感应,他一回头,就见谈小凡已经走到了身后。
谈小凡点了一杯香草摩卡,他低头刚要喝,裴清昼便把自己面前的那杯柠檬水换了过去。
裴清昼说:“还在吃药就别喝咖啡了,影响药性。”
谈小凡点点头,可柠檬水他也没动。
“车祸后续的事情我已经让助理去解决了,你在家安心养伤,多休息。”裴清昼说话的时候,谈小凡一直看着窗外。
谈小凡转回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手还疼吗?”裴清昼换了个话题,并没有继续追问。
“已经不疼了。”谈小凡不光解释,还将打着石膏的那只手放到了桌面上,让裴清昼看个放心,“只是轻度骨折,过几个月就没事了。”
“餐厅那里我去说,暂时不要去了。”裴清昼看着谈小凡手腕间的纱布和石膏体只觉得心惊,他想碰,但最终还是克制住没有将手伸过去。
谈小凡的工作是为西餐厅做钢琴演奏,他工作的西餐厅也在裴氏企业名下。
“裴先生,”谈小凡把短短一句话断成两半,“我真的没事。”
裴清昼抬眸去看他的眼睛,谈小凡的眼神很平静。
五年前,谈小凡第一次见裴清昼就管他叫哥。
后来,谈小凡跟了裴清昼五年,五年里他也只管裴清昼叫哥。
裴清昼是聪明人,从谈小凡改口叫他裴先生,他就该明白谈小凡的意思,但他好像不甘心,还是追问出口:“怎么叫我裴先生。”
明知顾问,还在希冀什么。
谈小凡低下头:“我朋友在外面等,我还有事,先走。”
裴清昼自此再没说一句话,他看着谈小凡匆匆出了咖啡厅,又看着谈小凡匆匆上了一位年轻人停在街对面的车,他有把人叫住的冲动,可谈小凡不曾回头。
五月十四日,是六天前。
那天早上,谈小凡开车去西餐厅,路上遭遇车祸,把他的右手手腕撞成了骨折,对方车辆肇事逃逸。
谈小凡坐在车里把电话拨给救护车和紧急联系人。
他的紧急联系人是裴清昼。
裴清昼没有接电话,谈小凡只好又打给他的助理。
助理紧张到一时说错了话,他告诉谈小凡,裴总去接陈少爷了,我联系管家去接您。
陈少爷,陈嘉辞,是裴清昼的竹马,更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皎洁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