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后第三天,西餐厅经理越级给裴清昼打私人电话。
经理说,谈小凡单方面辞职了。
晚上,裴清昼推了饭局,驱车赶回市中心的房子。
好在谈小凡还在家,只不过他正蹲在主卧的地上,托着受伤的手,艰难打包行李。
裴清昼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客厅沙发扶手上,谈小凡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又转回来接着埋头叠衣服。
谈小凡对吃穿并不在意,所以他东西很少,住了五年,竟填不满两只行李箱。
裴清昼坐在床尾,盯着他把衣服一件件收好,然后点上了一颗烟,他平时极少抽烟,尤其是在家里。
“生气了?”裴清昼问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生气。”谈小凡把叠好的两件衬衫放进箱子,过会儿,像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真没生气,您别多想。”
“那为什么要走?”
谈小凡扯了扯嘴角带出一个浅笑:“裴先生还不许我想明白了?我是真想清楚了,想走,不为别的。”
裴清昼盯着谈小凡眼睛继续问:“你想清楚什么?”
“想清楚这些年,”谈小凡站起来,走到卧室窗边,他看天空,看日落,看晚霞,看单飞的雁,“我出来挣钱早,以前养家养弟弟,忙的时候一天要打好几份工。很多事情,当时不觉得苦,但过后却会觉得累,现在我累了,也心疼自己,很想休息。”
谈小凡的一番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终,裴清昼还是没有开口挽留,不过他主动问:“钱够吗?”
谈小凡卑微如草芥,裴清昼高贵如神祇。
他们的关系从始至终不同恋人,他们的感情没有一刻类似爱情。
“够,够了,”谈小凡走回去接着叠衣服,他低着头笑出声,是发自肺腑的笑,毫不讽刺,“裴先生很大方。”
裴清昼走去客厅,他叉着腰站在客厅的水晶吊灯下踱步,来回两三圈:“那你什么时候走?”
谈小凡乖乖答:“今晚,半个小时后我朋友就过来接。”
裴清昼听完这句话,连外套都没顾上拿,就直接夺门而去。
谈小凡听见摔门,咬了咬嘴唇,没吭声没动窝,等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收拾好全部行李才从主卧走了出来。
客厅的茶几上,裴清昼给他留了一张五十万元的支票和车钥匙。
谈小凡看见了,但也只是看见了,他什么也没拿。
从裴家回到自己家,最开始的确伤感,可等谈小凡真踏踏实实坐到自家客厅的沙发上了,他的心情反倒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了下来。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谈小凡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睡衣,然后开始不知疲倦的打扫卫生。
他跪在地上擦地的时候想,他这里和富丽堂皇的裴家相比,其实说是狗窝那都抬举。
可狗窝有狗窝的好,住狗窝里没那么难过。
那天夜里,谈小凡一直收拾到天快蒙蒙亮。
他这人勤快,睡不着觉就爱干活儿,他打开行李箱,坐在床上,把带回来的衣服又重新叠了一遍,才收回衣柜。
谈小凡边叠衣服又边告诉自己,要慢慢适应啊,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