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华上了二楼,自朝着寻常去惯了的居雅轩走去,身后的吴喜紧跟其上,二人见了居雅轩的牌子,吴喜忙麻利的上去推开门,门一开,张宝华瞅见了里面坐着的几位,张宝华略一打量,发现都是经常混在一处的几个公子爷,张口笑眯眯冲着坐在中间的男子说了句:“金大哥,兄弟就知道你一准在。”说着走到金钊旁边一掀衣摆坐下,冲其他几位公子拱手道:“几位哥哥好。”
金钊一看张宝华笑嘻嘻的进来,也是高兴,在他落座之后拿了个杯子亲自倒了杯茶水递到张宝华面前,歪着嘴角笑道:“宝华兄弟,可是有几日不见了,我还当你改邪归正,学你那好哥哥上进去了。”
金钊说完,房中的落座的公子都笑了。
张宝华端起杯子如牛饮一般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半点世家公子的样子也无,张宝华喝完放下茶杯摇头晃脑道:“好茶,好茶,”讪笑了一声又道:“金大哥莫要打趣我,我哪是那块读书的料?”说着露出一脸苦色:“金大哥有所不知,这几日我那爹也不知是怎地了,下了令要我在房中读书,可苦死兄弟我了,今日好容易得了空闲来找金大哥玩耍,只是也不敢太晚,怕是回去晚了又落到我爹手里,少不了挨一顿打。”
“哈哈哈,”金钊同情的看着张宝华扬声笑了,见他如玉一般的脸庞此刻皱成一团,耷拉着肩膀,看起来好不可怜,便伸出手用力拍了张宝华后背:“行了,作何愁眉苦脸的,好歹你也是个爷们,整日见你这般,倒像个女儿姿态。”
这金钊原比张宝华大两岁,是京中刑部尚书金世晨的庶子,虽说是庶子,但刑部尚书金世晨膝下只有金钊一个独子,虽不是嫡出,却也和嫡出没甚两样,金世晨只这唯一的一根独苗,打小是要什么给什么,生生给金钊养成了个不务正业的纨绔,等金钊年岁大了,整日不在府中读书,成天在外花天酒地,胡吃海喝。金世晨这才觉着不对来,想令其改改这纨绔性子却已为时晚矣,好在金钊虽然是个干不了什么事的混小子,心里却也是个明白事的,玩闹归玩闹,尚且有几分分寸,金世晨也就随他去了。
“对对对,”张宝华坐直身子:“金大哥说得是,这顿茶喝完金大哥可有什么好去处?”
“今日你来的可不巧,吃完这茶我可是要回家去,”金钊说完就有几个公子起身告辞,张宝华金钊二人忙和他们相辞,那几人走了之后房中只剩下三人,金钊转转眼珠子一脸神秘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不过……”
“不过什么?”张宝华一脸好奇望着金钊,见他迟迟不说,也有几分急色:“我的好哥哥,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快说与弟弟听听?”
“金二爷,什么好去处倒是和我们说说,怎么还卖起关子,吊人胃口?”说话的是已故前荣恩侯庶出弟弟家的小公子孙闽。
金钊见张宝华一脸着急的小孩模样觉得有趣:“你现在急也是没用的,这好玩的去处得三日后才开始。”
“三日后?”孙闽略一思索,得了头绪:“金二爷莫不是说……”
“正是,”金钊笑道:“宝华兄弟,你可知半月前当今圣上的胞弟,赫赫有名的西北兵马大元帅,恭顺郡王回京的消息?”
“这何人不知?郡王回京那日据说皇上还亲自去迎了,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这事?”张宝华疑惑:“这都是半月前的事了,根本也不甚稀奇,大哥说的好玩竟是这个?”
“我的好兄弟,你的消息真真是不灵通,”金钊拍拍张宝华的肩膀:“哥哥给你说道说道,你不知,昨日我听我父亲早朝回来说,这次恭顺郡王平乱有功,皇上加封其为恭顺亲王,”金钊说着不禁感慨了一句:“要说这恭顺亲王也是个厉害人物,听我父亲说他如今尚未及冠,比着太子还要小一岁,小小年纪便是亲王衔,这京中勋贵怕是没一个能赶得上的。”
张宝华静静听金钊说完便觉没甚意思,拿起筷子挑菜吃:“这有什么意思,且不说他本就是皇亲贵胄,单单是个西北兵马大元帅你我都难以见到,说起来没意思的紧。”
“哎,”孙闽在一旁不赞同道:“可不是这个理,宝华兄弟,恭顺亲王自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但若是能见见也是好的不是,这一来,若是能见见,我们也好瞧瞧这位厉害王爷是何气派,二来,若是能在王爷面前得了脸,日后保不齐有用得到的时候,这也未可知啊。”
“孙小公子说的很是,”金钊笑道:“说起来,这好玩的去处还是孙小公子本家哥哥,现今荣恩侯孙隼牵得头。”说着金钊便将他这几日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与房中的几位听了。
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孙闽与现今荣恩侯孙隼也算是亲亲本家了,孙闽的爹爹孙崚是前荣恩侯的庶弟,只不过早早就分了家出来单过,虽无什么官职在身,孙崚却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再加上和荣恩侯府的关系,一家子过得倒也滋润,而今承袭荣恩侯的是老荣恩侯的嫡子孙隼。老荣恩侯去得早,孙隼十五岁便承袭侯爵,孙隼此人又和如今风头正盛的恭顺亲王很是亲厚,要说,恭顺亲王和孙隼可还是表兄弟,说到这,便不得不说说着孙隼的母亲,皇上亲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王玉英。
王玉英和当今太皇太后是嫡亲的姐妹,二人同出王太傅府,姐姐王玉烟大了妹妹玉英十四岁,早年间入宫为后之后便育有二子,一位便是这当朝圣上,这另一位,便是这恭顺亲王,恭顺亲王出生没多久先皇便去了,当年的太子,而今的皇帝登基之时,恭顺亲王还是个呀呀学语的孩童,当今圣上一次宫宴醉酒还笑语:恭顺亲王还是朕一手带大的呢,一时在京中传为佳话。
恭顺亲王五岁时皇上就将他送到镇虎将军门下学习排兵布阵,十二岁时,皇上见他骑射有成,正巧当年西北战起,皇上沉思半日,瞒着太皇太后将其派往西北跟随镇虎将军披挂上阵,谁成想,去了还不到三年镇虎将军在一战中殉职,当年十五岁的恭顺亲王含痛挂帅,屡立奇功,不仅保了边疆安宁数年,还叫敌军闻之丧胆。
只可怜皇上,每日被太皇太后念叨,想念自己的小儿子的紧。皇上这才一道圣旨,将人召回京城。
且说回荣恩侯孙隼,他年纪和恭顺亲王一般大小,二人母亲又是姐妹,两人打小没少厮混在一处,自和恭顺亲王十二岁一别,二人是七八年没见,恭顺亲王这一回京,孙隼真真高兴,待各式宫宴加封礼结束,孙隼早早在涵湘楼定了位置,为这个许久不见的好兄弟接风洗尘!
“左不过就是在涵湘楼设个宴,虽说涵湘楼寻常百姓去不起,但好歹你我几个也是去见过世面的,这算什么好去处了?”孙闽听金钊说完很是不解。
“哎呀,亏得你和荣恩侯还是堂兄弟,”金钊笑骂:“竟一点也不知道?”
“金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与我们听听,真是急死了。”张宝华放下筷子端起茶壶给金钊斟了一杯新茶。
“好好好,”金钊端起茶杯撇开茶末子喝了一口说道:“你们也知道,涵湘楼门槛高,里面的姑娘个个神仙般的人物,寻常我们去,却也不够如何花洒银子,这回可不一般,荣恩侯可是包下了整个涵湘楼,我听说,去伺候的姑娘哥儿,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姿更是如仙女下凡。”
孙闽一听来了劲:“那涵湘楼的清诗姑娘可在?这清诗姑娘我去了好几次都未曾见到。”
“清诗算什么,就连涵湘楼的头牌未名和还未挂牌的雏儿这次都是要上去伺候的。”金钊说完环顾一圈房中之人:“你们说,是不是好去处啊?”
“是,是,”张宝华忙不迭点头,脸上带了几分急切道:“金大哥,三日后去可一定要带弟弟我去见见,听你这么一说,我恨不得眼下这三天就过了。”
“宝华兄弟,可别高兴得太早,”孙闽摆摆手:“我是听说恭顺亲王最不喜欢热闹,我那堂哥怕也不会拂了他的意,虽设宴涵湘楼,请得怕也是他们相熟的人,我们哪里能被请了去,想来我们也是没什么眼福。”说着对着金钊说道:“金二爷说了这许多,怕我们也去看不了,白白起了意。”
“我自说了,便有法子能进去,”金钊得意的仰头。
“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孙闽这下也全来了兴致。
“这法子嘛,还得靠你孙小公子了,”金钊说着冲孙闽挤挤眼。
“你这意思,莫不是要我去找我那堂哥?”
“这……你能去讨来一两张帖子自是最好不过,”金钊脸上一副孙小公子如此聪明的神情望着孙闽。
“我可不去,”孙闽辞了金钊:“我那堂哥眼睛长在天上,可看不上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我平时避他不及,那还有到他那里讨没趣的道理,不去不去。”
“哎,你先莫气,”金钊见孙闽恼怒起来,忙站起来安抚道:“你听我说完,你若是能去讨来帖子最好,哪里是叫你去求他了?我们兄弟怎会不晓得你惯不喜欢荣恩侯,早想到你不肯去的,我说这法子,是想用用你原先那腰牌。”
“腰牌?”孙闽茅塞顿开:“我怎么给忘了,哈哈,好法子好法子。”
孙闽金钊这一来一去的一说,坐在旁的张宝华也听清楚了,拍手道:“好,金大哥,孙小爷,到时候可别忘了带上弟弟我。”
“放心吧,哪次少得了你去?”金钊说道,张宝华听完,高兴得坐在一旁,擎等着三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