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都干了什么来着?
好像也是洗澡,洗澡之后两人盖着被子睡觉,对,就是字面意义上那个睡觉,你睡床那一边,我睡床这一边,一晚上过去硬是啥都没有发生。
那天狄野比现在更懵逼,一度怀疑陆寻是否不举。
他拿起毛巾擦脸,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会陆寻也重生了吧?
然而这个念头不到三秒钟就被他否定了。
人与人在长时间的相处中总会沾染上彼此的气息,朝夕相处的人更是水乳交融不分你我,举手投足之间都会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气味,而眼前的这个陆寻,狄野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明显的隔阂感。
这种隔阂感不会出现在与他相处三年的陆寻身上,也就是说,现在的陆寻对他一点都不熟。
那这就怪了。
狄野摸着下巴,不着调的想:难道是他接二连三的拒绝了陆寻,于是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想法刚冒了个头狄野就被自己逗笑了,他关掉花洒,拿着浴巾草草的擦干身体,乐不可支的打开洗手间的门,春风满面的一抬头,正看见陆寻拿穿着白色的睡袍站在门外,眼睛看向狄野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狄野顺着陆寻的视线看下去,一低头正好看见自己内裤正中那颗大大的红心,紧紧贴着某个隆起的部位。
他当初为什么要图省事袜子内裤一套包邮啊!
狄野抬起头,坚强的说道:“挺可爱的是吧”。
陆寻抬起头,神色不变:“确实很可爱,穿上睡袍吧,小心着凉”。
狄野接过睡袍,无语的看着蹦出来的红字,10.399。
他的心脏抽搐着,无奈的把睡袍搭在手臂上,邪邪一笑:“你不觉得我什么都不穿的样子最好看吗?”。
陆寻抿唇拿过他身上的睡袍披在狄野的肩膀上,严肃的说道:“别闹”。
狄野:…………
他拢了一下肩膀上的睡袍,竭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那我去卧室了”。
接着又明知故问:“卧室在哪啊?”。
“二楼右侧”。
他踏上旋转楼梯走上二楼,这个寸土寸金的公寓哪都好,就是八百多平米的地方只有一间卧室,这个槽点已经被狄野吐槽很久了,他上辈子问过陆寻这个问题。
当时陆寻坐在窗前看书,听见这个问题后他回答道:“因为没有想过要和谁共度一生,更不喜欢让别人踏足我的住处”。
狄野想着以前的往事,拎着睡袍轻车熟路的走进二楼的卧室,别人的卧室是一室多用,里面可能有书架衣柜电脑桌什么的,然而陆寻的卧室就只是卧室,单纯的是一个只用来睡觉的地方,就算来了很多次,每次打开门的瞬间他仍是觉得很震撼。
这个令人震撼的卧室属于极简主义风格,一百平米的地方只有一张雪白的大床,除此之外就是颜色极浅的蓝色墙壁和整面的落地窗,就连脚下踩着的地板也透着冰雪之蓝,这里的地板特殊定制,整面地板一丝缝隙也没有,据说装修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连材料都是空运过来的。
每次来到这里都感觉自己踏上了另一片时空。
狄野在这屋子里那张唯一的床上坐下,掀开羽绒被钻了进去,必然的,眼前亮起红色数字:100.30080.450120.666。
呵呵!
他一把捂住了眼睛。
知道陆寻的东西贵,可是看到价格后才知道陆寻的东西有多贵,十分物质的狄野那一颗心有如猫抓,恨不得这些东西变成人民币统统砸在他的脸上。
他咽下闷在胸口的老血,忍住吐血的冲动,平复着激荡的情绪,也许是今天没有睡个小觉,也许是这张床实在太舒服,他闭上眼睛,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脖子,很快就睡着了。
穿着睡袍的男人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他轻轻的坐在床边,专注的凝视着狄野熟睡的面容。
在你没有见到他之前,你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直到你遇见他,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流火的霓虹在他脸上交汇,浓郁的黑暗在他轮廓上晕染,曜日自他唇边绽开,繁星在他眼中闪烁,他是最强的光,也是最暗的影。
陆寻放轻了呼吸,小心的给熟睡的男人掖了一下被角,他的头发还没有干透,黑中泛蓝的发尾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两边,鸦羽一样的长睫沿着眼睑垂下,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是傲慢的黑天鹅伸展而开的羽翼,陆寻调高温度,小心翼翼的拨开他脸颊边的湿发轻轻捋顺。
雪白修长的手指从发间移开在狄野的眉间流连着,轻柔的划过高挺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窝,他乐此不疲的触摸着每一寸他能触碰到的肌肤,心中那一团火焰越燃越烈。
心中的灼热的感情仿佛达到了临界值,再多一点点就会变得无法克制无法忍受。
但是汹涌而来的爱情要怎样才能克制呢,爱意一旦暴动起来,理智和自我都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空间扭曲变形,耳中响起蜂鸣声,视觉中所有物体都被雾化成扭曲成旋转的雾气,海潮涨落,斗转星移,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瞬间变成了漆黑的夜幕。
陆寻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然而所有的场景的都变化了,狄野仍旧在床上熟睡,头部陷进浅灰色的羽绒枕里,他的头发短了许多,但是发尾依然泛蓝,瘦削的脸庞透着衰败的白色,像是即将凋零的白色蔷薇。
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起伏的浪潮,笼罩在夜色里的暗蓝海面和远处的天空交融在一起,天空上的星星又多又亮,这里是燕城滨海别墅,陆寻名下的房产之一。
陆寻的表情并没有多么意外,似乎这样奇怪的事情早就发生过,只是眉峰微微蹙起,凛冽的眼眸里渐渐涌上一些痛楚之色。
因为眼前的这个狄野病了,而且病的很重,今夜过后,第二天的太阳还未升起之时,狄野会在窗前与他一起等待日出,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穿着灰色亚麻细条纹的睡衣盘腿坐在窗前,直到朝阳从海面冉冉升起,绚烂的朝霞点亮天空。
那时天空很美,狄野呼吸消失的也很突然。
夺命红字8
这件事说起来很奇妙。
就在狄野在包厢里拒收银行卡的那一晚,他正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里看夜景。
公寓在15楼,从落地窗往下看,整个燕城的夜景尽收眼底,他为狄野的拒绝而感到苦恼,怀揣心事迟迟无法入睡,他知道狄野的作息时间,于是在凌晨三点钟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把价码加到了两千万。
狄野在电话里略带抱怨的说道:“为什么总谈钱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聊了么”。
他当时有些讶然,继而又忽然感到挫败,因为除了钱,他和狄野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
他和狄野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两人的生活轨迹和知识面硬是没有什么可以交融的地方,他心中压抑的情绪逐渐沸腾,电话挂断以后他倚着落地窗,在心中的情绪越来越激越之时,耳中忽然出现蜂鸣声,周围的物体忽然雾化,那只是一个极短暂的过程,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如果不是落地窗外的夜景发生变幻,空间的变化太过明显,他会以为自己只是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他震惊的从落地窗前转过身,看见容颜憔悴的狄野正盘腿坐在窗前,他黑沉沉的眼睛看着远处旷远浩渺的海面,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像是刚刚从某种枷锁中挣脱。
“我觉得现在很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但我现在只想对你说句抱歉,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回报给你同等的感情,其实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我觉得你条件好,我不可能再遇见比你更好的人,所以当初才答应和你在一起”。
陆寻听见自己轻声说:“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真的不用感到抱歉什么的,这没有必要”。
狄野微微笑了一下:“怎么会不感到抱歉呢,我一直以为就算回报不了你同等的感情,也可以永远的陪在你身边,这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但是现在两样都没有做到”。
陆寻哽住,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漆黑的海面,直到天际出现了第一道红色的朝霞。
“天快亮了,听说海边的日出很美,我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认真的看过日出,我真的错过了很多”。
陆寻坐在他身边,轻轻的抱住他:“谁没有错过的东西呢?”。
狄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还好我没有错过你,遇见你我很开心”。
就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陆寻永远不原回想撕心裂肺那一刻,人生中的任何失去都不会比挚爱的逝去更令人痛苦。
所以时间倒流也很好,经历过最痛苦的,体会了最绝望的,那便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他看见手机上的时间与上次相比倒退了两天,他欣喜的看着眼前这个面露病容的狄野,一面为他的病情忧心,一面又为他的存在而欣喜若狂。
陆寻在床边走走停停,脚步放的很轻,床榻上狄野翻了个身,由平躺变成侧躺,陆寻停住脚步,弯下腰轻轻吻住他泛白的嘴唇,他也不记得在唇上停留了多久,与狄野相处的时候,他对时间的感知总是带着很强的主观性。
直到被吻住的人动了一下,陆寻刚想移开嘴唇,一双有力的手臂却抱住了他的后背。
耳边传来低哑的浅笑声:“是王子来吻醒睡美男吗?”。
这一刻陆寻的身体里似乎有两个不同的灵魂,一个灵魂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温柔了声音回答狄野:“对不起,是不是吵醒了你”。
另一个灵魂默默的看见狄野恹恹的摇了摇头,神色虽然萎靡,可是眼神仍旧带着柔情的笑意:“没有,我睡得很好,今天忽然很想喝冰糖南瓜粥”。
陆寻心中一痛,听见自己说道:“那你再睡一会,我去煮粥”。
狄野笑了,鸦羽般的长睫翕动着,漆黑的瞳仁里有光影掠动:“这次多放冰糖,要甜到齁的那种”。
陆寻去厨房煮粥,他放了很多冰糖,装在蓝底白瓷碗里拿着瓷勺吹凉后喂了狄野一口,狄野倚在床头,把那口粥品味了很久,他脸上带着惆怅,声音又疲倦又温柔:“我妈每次煮南瓜粥冰糖都会放多,我爸总是一声不吭的喝掉,我呢就喝那么一小口,一听到我妈煮南瓜粥就往外跑,那时真是不懂事,现在就是想珍惜也珍惜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直到快死的时候才知道悔恨”。
陆寻低声说道:“胡说什么,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狄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哄我了,我再睡一会,一睁开眼空中都是数字,看的难受”。。
“什么数字?”
“唉,没什么,只是看完断头王后内心感慨,原来我现在得到的一切也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瞎说”。
狄野笑了笑,他恹恹的缩回被窝里,眼神停留在虚空中,慢慢的闭上眼睛。
由于缺乏睡眠,陆寻的精神虽然亢奋,但是身体已经极度疲倦,他躺在床上搂住狄野,闻着他身上的薰衣草香气很快就睡着了。
高层公寓,上午七点钟,狄野睁开眼,他看着浅蓝色的天花板愣了一下神,刚想抬起胳膊揉揉眼睛,却发现胳膊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侧过头,看见胳膊上果然压着一个棕色的脑袋,狄野躺回去,单手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他和陈曦他们相处的都很好,因为都是许飞带过的人,他们有一个自己的微信群,群名是陈曦改的,叫做仙男约聊会。
此时群里静悄悄,其他人在这时候基本上都在睡觉,狄野翻看着前面的消息。
江枫:狄野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罗子轩:苟富贵,勿相忘
陈曦:狄野今天脱贫了没
祁洺:狄野走了,却来了一个梁煦[呕]
陈曦:[呕][呕][呕]今天他想从我这截胡,结果郑麒风没理他
祁洺:是个傻逼没错了,他还中途截胡过我手里的客
罗子轩:他讨喜业绩好啊,许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曦:狄野你快回来镇场啊,你不在的时候大家都问门口那帅哥去哪了~
狄野一路下来,看完群里的消息又看到许飞发给他的消息:如果你时间宽裕的话来这帮帮陈曦他们,我靠你这张脸装点排面,你坐在那就行,啥都不用干
狄野单手打字回复:好的,听说有个梁煦总是截胡,怎么回事啊,是你带的新人么?
他回复完所有消息,陆寻仍然没有醒来,狄野不禁有些纳闷,陆寻的生物钟一向准点的可怕,说是七点起床就七点起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现在这种情况十分少见。
他在床上刷着手机,心血来潮打开手机把前置摄像头怼到自己脸上,幸亏他那张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堪堪hold住这种迷之角度,他移动相机把陆寻的脑袋也入了镜,随意的找个角度后他满意的按动相机,结果咔擦一声,闪光灯也跟着亮了一下。
他忘了关快门。
陆寻被这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凑上前索吻,狄野愣了一下,然后习惯性的轻车熟路的给了他一个长达一分钟的热吻。
陆寻被吻的彻底清醒,他直勾勾的看着狄野,那眼神专注的令人毛骨悚然,狄野惊了一下,他抬起手臂想要搂住陆寻,没想到胳膊微微一动,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觉从手臂处穿了过来,他立即哎哟了一声。
陆寻立刻紧张起来,他扶住狄野的肩膀,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
狄野拖着手臂,为他的大惊小怪感到莫名其妙:“我只是手臂麻了,没什么事儿”。
陆寻的视线移到狄野的手臂,上臂处被压红了一大片,怎么红的不言而喻,陆寻的心里忽地泛起一阵微妙的甜意,他抿住嘴唇,小心的按摩着狄野的手臂。
“我觉的好多了,今天你想吃什么?”,狄野活动着胳膊下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