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夜平复下心绪,决定先把当前的处境弄明白再说。
眼睛一抬,却发现那斯文秀气的男子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兴味眼光望着他,心下当即不悦,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什么也没穿的身体,下巴微挑,波斯猫一般漂亮的眼睛隐隐流出几分危险的细光,声音平静而冰冷:“怎么?你是gay?”
林希一愣,然后挑了下细长的眉,忍不住失笑,声线柔和:“我不是gay。不过我很喜欢你,我对你很好奇。”
“好奇心是一切罪恶的开端。”D夜睨了他一眼,冷冷哼笑了声,“会让人死得莫名其妙。”白皙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了拨手腕子上的钢铐,叮当作响。
林希似乎一点不以为意,微笑道:“真有趣,你以前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D夜撇撇嘴,没搭理他,垂下眼睛也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林希轻轻斜支起下巴,笑容温和,不紧不慢说出的话却极为的恶趣味:“我喜欢艺术,包括具有艺术感的美人。你知道吗,每次为你受伤的下身上药,我都忍不住勃起了。”
D夜霍然抬起眸盯住他,眼神阴冷得像把寒厉的刀子,能钻进血肉的锐利。
林希迎着他的目光,笑容愈深。
如此对视良久,D夜眼睫忽然优雅地轻抖了下,然后笑了,舌尖习惯性地舔过下唇,那姿态仿若最有诱惑力的暗示,语气却依旧骄矜:“那要不要来试一次?”
林希眸色一下子深了起来,笑容暧昧柔软得有种宠溺的味道,纤秀的手指轻挑起少年精致的下颌,细细摩挲起来:“小猫,你真叫我惊讶,算起来,你来这里才不过几天,已经开始适应良好了吗?”
这里?D夜心下微动,脸上却未露声色,唇角挽起漂亮的凉薄弧度,顺着他的话接道:“伪善的人性决定了人类具有最好的适应力,而适应是生存的根本法则,不是吗?”
林希笑得很愉悦,手指缠绕着那黑缎似的长发,俯下身凑近了D夜的唇,慢慢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这座只有奴隶和奴隶主的岛上,进化论真正主宰了一切,这里没有神,没有光,想要生存,就要懂得优胜劣汰,还有……珍惜自己的身体。”说着,那眉目秀美的医生抚了抚少年瀑布似的柔顺黑发,然后微笑着直起身,兀自收拾起桌上的医用药品。
D夜被他弄得一愣,深深瞥了眼那一身洁净白袍的男子,手上蓄势待发的劲道慢慢散去了,那男人要是再靠近一点,或者再晚一秒起身,他保证这刻已经勒断他的脖子了。
D夜扬扬眉,冷嗤一声:“莫名其妙的怪人。”
医生转过头,笑容温柔,琥珀色的眼睛也是弯弯的,冲着D夜摇了摇细致修长的食指:“我不是怪人,我叫林希,这座监狱里唯一的狱医,得罪了我可是要吃苦头的哦。”
监狱?哪里的监狱?
D夜皱了皱好看的长眉,想了想,忽然心头一动,脸色微微变了下。
……难道是禁岛监狱?!
禁岛,G海域的两座双子岛,两岛间距不过半海里左右,由于岛上岩石特殊,远观的时候两岛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颜色,一红一黑,二战时曾作过美海军临时驻扎的一个秘密基地,战后撤军,那里就成了无人管辖区。也不知道C国政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营建这座禁岛监狱的,发展至今,除了政府要员黑帮大佬在内工作的狱警和假释刑满的犯人,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关押着数百号重刑犯被称之为“与魔鬼同归宿”的地方。
——为什么会想到它?因为D夜当初开游艇逃难时,原本就是想利用禁岛监狱周边的防御系统阻挠那些对他紧追不舍的狗,但人算不如天算,游艇冲断了海面下不足半米的铁丝网,断裂的铁丝网挂住了螺旋桨,后面肩扛火箭筒的家伙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发,就他妈那么准,直接把他连人带船给轰了。
这么一想,D夜抬眼瞟了下林希,故作讶然地试探道:“禁岛监狱只有你一个医生?”
林希朝少年笑笑,唇边流出了一点点诡秘的味道:“我一个就够了,黑岛那边是用不着人的。”
D夜听了,看了看他,转开眼睛没说话。虽然他对这座禁岛监狱有所耳闻,但毕竟不是真的那么了解,他只知道这座监狱还有一个称不上美好的名字——奴隶岛。
人会被打上卑贱的烙印,像牲畜一样,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这里没有神,没有光,生存是奴隶主的施舍,死亡是奴隶的归宿。
D夜思忖一番,有点不知道他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了,待在这里,莱斯沃的枪子儿肯定是打不进来的,不过那坚厚的高墙同样也给他的自由带来了麻烦,如果以后无法越狱成功,那么又将是一个悲剧,他还没想过要在监狱这种地方过完他的下辈子。
真是见鬼!
D夜捏了捏拳头,郁闷不已,他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进这牢子的,再加上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伤,他隐忍的怒意早在冷静的冰层下翻涌着要喷发了。
沉默了会儿,D夜终究忍不住问林希:“我怎么到这里的?为什么我没一点印象?”这句是实话。
林希眸底划过一丝讶然之色,看了看他,似又了然了,这小家伙从入狱就一直是个恍惚没意识的人偶娃娃,不清楚自己的事其实也很正常。
他手指托了下下颌,温柔地一弯眼睛:“你杀了你亲叔叔,而且手段残暴恶劣,还记得吗?”
“我杀了我亲叔叔?”这话让D夜惊讶极了,怔了片刻,他忍不住怪笑起来,“哦,上帝耶稣玛丽亚,我该不该为我的罪行忏悔呢?”他眨眨眼,又大笑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我忏悔。哈哈……这罪行也太荒诞搞笑了。”
林希唇角挽笑,没说话。
D夜忽然神情一变,冷冰冰地看向林希,讥讽道:“医生,你说的这笑话太他妈冷了。”
“是吗?”林希也不反驳,冲少年一笑,转身将挂在窗前的一套囚服拿了过来,略长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出栗红的光泽,琥珀色的眼瞳泛出暖暖的蜜色,“穿衣服吧。你该回去了。或者,你可以给我一个吻,我稍稍徇私一下再留你一晚。”
D夜觉得这人实在是无聊又嘴贱,以前要是碰见这么个人,非干掉他不可。
他接过衣服,挑眉看了眼林希,眼光示意了下自己的手铐。
林希会意,却摊了摊手,笑道:“这个我没办法。狱警怕你自残,以防万一的手段。”
自残?他?D眉角跳了下,就算世界人民死光了,相信他也没自杀的冲动。
林医生一双凤眼弯得很漂亮,琥珀的瞳仁里流着暖调的蜜色,但D夜就觉得这人笑得很不怀好意:“虽然上衣没法穿,不过我可以代劳帮你把裤子套上,包括内裤。”
D夜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自己拿了裤子掀被下床,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毫不羞涩地穿上了。
他可不会认为这位林医生有多圣母善良,据他所知,监狱里的狱警狱医向来不会有多好心,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心理或多或少都有点变态。如果这个林希不若其他人那般以践踏犯人的自尊和生命为乐趣,那么他的恶趣味还可能更高一筹。
越是变态的人,总会觉得自己所做所想的,是可媲美神的高贵和美好,这样子的例子真是多得不胜枚举。
D夜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打了个哆嗦——他讨厌变态,比如前任BOSS莱斯沃,虐杀人的时候,总喜欢温柔地说一句“把灵魂寄托上帝,把肉体交给我”。这太他妈恶心了。
林希看着他,忍不住愉悦地笑出了声。少年生气时候的眼睛真是迷人非常,冷冰冰的瞳仁沁出水墨的色泽,纯粹的黑仿若能将人吸纳进去的深邃,美极了。也正因为如此,恶趣味的林医生总想不失时机地逗弄一下漂亮的小猫,毕竟监狱这种地方的生活真是太乏味了,除了斗殴强奸,就是无所事事的看戏。
D夜当然没有林希的好心情,套衣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板单薄了不只一点点,纤细削瘦的骨架上苍白的身体,简直有种弱不禁风一捏就碎的脆弱。
他蹙了蹙眉,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开始只以为九死一生捡回条命,身体虚弱无力些也很正常,但现在却觉得很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他扯了扯落在臂弯上的黑色长发,柔滑的凉意却让他有点悚然发毛的感觉。他有这么长的头发吗?!就算疯长,就他妈五天也不能把板寸长这么长吧?!
就在这际,医疗室的门开了,两个身着蓝黑色制服的狱警稳步踏了进来。
“661号,肖斯诺醒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路过就留个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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