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皇上”二字,李邺之顿时来了j神,抛给陈殊一个“我就说过会这样吧”的眼神。
陈殊不语,只当没有看见。
早先就猜到新科三甲被通知围猎,必然会被皇帝亲自面见,李邺之此时光是想想,就是又紧张又激动。旁边的陈殊还算冷静,比起李邺之眼角眉梢压抑不住的xing_fen,他保持一贯沉默,起身跟随张大人与李邺之一同离开下五品官吏待的棚子里。
张大人将两人带到了山中林前开辟出来的宽阔校场。这校场在山前平原,四周ca着旌旗,在空中迎风招展,随风猎舞。旌旗下,有文武百官站在旁侧,皇宫护卫严阵以待,良驹宝马提辔待命,气氛端庄肃然。
天子脚下,看着果然威风八面。
陈殊心中暗暗想,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音铁蹄踏地,铿锵有力。他闻声往马蹄声处看去,只见一男子身穿黑色劲_yi,_yi裳上有金龙暗纹,舞爪盘踞。他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骏马马蹄翻飞,自校场门口驰骋而过。陈殊目光落在男子脸上,便见得对方长发玉冠,露出如潭水般清冷的眉眼。
乍见这双眼睛,他一愣,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脑海中忽然电光石火间闪过前天晚上自己在御书_F_外园林里所见的画面,陈殊整个人赫然一惊。
耳边张大人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张大人见到马上之人,连忙抬着_yi摆俯首,跪地就是一拜:“皇上,新科的状元榜眼已经带到了。”
马蹄所过之处拍起尘土青泥,地上全是尘沙袅袅。但张大人却毕恭毕敬,不敢马上起身。
李邺之连忙反应过来,跟着拜见骑马之人。陈殊本是站在原地,在李邺之的眼神暗示下,也终于跟着做拜见之礼。
似是听到声音,马蹄声微微缓了下来。前方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皇上,这匹马_gan觉如何?它可是先帝最爱的飞骥,是一日能行千里的宝驹,皇上若能驾驭此马,此次围猎势必如虎添翼。”
这说话声很熟悉,是齐太尉的声音。
坐在马上的人淡淡地应了声:“就这匹吧。”
齐言储哈哈一笑,抬头点着校场门口跪拜的三人,道:“皇上,这人也来了,我们讨个彩头,不如就开始吧?”
“好。”皇帝又应道。
齐言储看过前面两人,在扫过最单薄的红_yi身影时,眼睛微微眯起,zhui角却挑着笑,很快抬声道:“新晋的三甲,还不速速过来御前。”
李邺之抬头愣了愣,见文官处有一人行到御前,这才敢起身,往皇帝身前走过去。
陈殊尾随其后。
他脸上看着没有什么表情,但此时心里却涌起波澜,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这位皇帝的容貌和那天他在园林里见到的男人一模一样,若是早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当今的圣上,他就不应该把信递到御书_F_,而是应该直接在阁楼上将纸揉成一团,投递到那男人面前。
这样他的通知就肯定到位,皇帝或许也能够明确地知道齐太尉要造反。
然而事与愿违,皇帝现在还和齐太尉在一起。他知不知晓是个问题,陈殊想出声警醒,可旁边有文武百官看着,他位卑言轻,要是直接和皇帝说齐言储谋反,先不说皇帝会不会相信,至少齐言储不会坐以待毙,倒打他一把妖言惑众诋毁辅政大臣的罪名。
得不偿失。
陈殊快速思考对策。旁边的齐言储却道:“林榜眼,你怎么走得比nv儿家还慢?这里是御前,可不是京城里。”
“**”陈殊身形微微一僵。
原主的癖好传得沸沸扬扬,在场的又都是京官,不少人抿zhui,眼神中有了然会意的嘲讽。
一些文武官没见过林辰疏的,此时也不由得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榜眼,只见林辰疏也就是个子高,身材单薄,倒是没有齐言储说的那样不堪,但红_yi之上皮肤*,眉如远黛,唇色红润,一看之下倒普通nv子要抢眼得多。
察觉好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殊默,看了齐言储一眼。
此时的齐言储穿着轻甲,牵着高头大马,他身材魁梧,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身边的马匹也打了个响鼻,甩着马尾,原地踩蹄。
蹄边有蝴蝶飞舞,被马蹄惊起,四散开去。
旁边的皇帝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抬眼。
陈殊收回目光,上前两步站在李邺之的身侧。随后,探花慕衡也站了过来。
这一下,金榜题名的状元榜眼探花都在御前到齐了。齐言储见状这才露出满意的笑:“今日皇上围猎,要的就是尽兴。三位乃是皇上继位之后第一批选侯的人才,应当是出类拔萃才华横溢,不如以围猎为题,即兴发挥,为本场做个彩头?”
辅政大臣齐太尉说话,即便是询问,也没有人敢反驳。科举之后本会有皇帝亲自接见三甲,这事本该在殿前谈话,但这次皇帝把人都叫到了猎场,便成为齐太尉发问了。
百官兴致盎然,皆想看看新晋的这三甲进士要做何应付。
三个进士领题,各自思索。
陈殊暗暗皱眉。轮到文学才华,林辰疏只是个半吊子,而他本人放在这里也是没眼看。这种事情他该怎么应对?
马蹄边散去的蝴蝶轻轻飞舞,幽幽地绕到陈殊的_yi摆边。
陈殊思考,他眼睑微抬,忽然暗暗地看向自己被要求需要保护的皇帝。
岂不料,皇帝此时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撞个正着。
男人目光沉沉的,正在看自己的脸。
“!”
陈殊一惊,连忙错开目光。
然御前侍候,讲究一个“快”字。齐太尉出题完毕,李邺之已经先行自告奋勇,做出头彩。
“马踏燕,千骑宝骏驰秋场,
龙战野,百代春秋兴我邦!”
一说起作诗,李邺之惶不多让。提诗一出,场上文武百官纷纷点头,发出小声的议论。
“果然是京城闻名的才子,才思敏捷,皇上你以为如何?”齐太尉在旁道。
“是个好彩头。”皇帝冷峻的脸上唇角轻轻勾起,道。
见皇帝笑了,旁边一众臣子点头附和。齐太尉也跟着赞了声,将目光落在林辰疏身上:“既然状元拿了第一个彩头,那么第二个彩头**林榜眼,就由你来开吧。”
思考的时间连半刻钟都不到,在场看好戏的人又纷纷重新落在这位红_yi榜眼身上。
林辰疏商贾之子,若非其父整天找人巴结到处送钱,再加上也不知走了什么狗运,怕是一辈子都登不上大雅之堂。想到此处,他们不免提了提兴致,倒要看看这次林辰疏在皇帝面前会是个什么表现。
要知道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喜行不怒于色,可是个难侍候的主。
众臣不免分出几道目光的打量着解臻,只见黑_yi新帝坐在飞骥马鞍上,喜怒不行于色,正低眉地看着跪拜的林辰疏。
“草民不才,做不出像李状元那样大气磅礴的诗句。”陈殊把头低紧了,定了定声音道,“唯有一首打油诗想献给皇上。”
“打油诗?”堂堂进士做个打油诗,齐太尉脸露轻蔑,“你且作来就是。”
皇帝看着陈殊没有说话。
“那草民献丑了。”陈殊慢慢抬起头,冲着齐太尉微微一笑,复又镇定地看向皇帝。
“今日秋场有围猎,山林危机四处伏。”他开口道。
齐太尉:“**”
齐言储面色略微一紧,露出紧张之色。
林辰疏此人古怪,竟在御前胡说什么?!
他连忙暗暗地瞥了眼身侧的皇帝,只见解臻还是一幅不动于山的模样,连神色都跟刚才一样没有变过。
旁边为首的臣子也面面相觑,其中一翰林院的文官忍不住出口道:“胡闹!怎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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