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休提。且说这一行人随着白爷一路南下,坐车骑马,风雨兼程。其间路过的永州白字老号济南府白记等一干帐铺不免设宴接风,殷勤款待,爷要是推neng不去,更有掌柜拿了账本儿候在门外,说是请爷过目训示。白爷有时三言两语宽慰几句,就将人打发走有时也拿了账本儿大略一看,然后稍稍一指,那掌柜就点头含肩地解释一番,走出门后不免拢了袖子揩额上的汗。
裴四的烫伤好得很快,已经可以骑马。梅九的脚早就能行走如常,可他还装疼,赖着罗六不放。罗六便趁一次用饭时将r包子的油汤抹在梅九的_yi裳后摆上,结果梅九被旅店的护院狗追着满院儿跑,待到店家将狗牵开时,梅九被吓得不轻不说,捂了Xiong口气喘吁吁,更有罗六在一旁拍手道:“咦,梅九,这狗一追,你的脚好了呢!”
梅九被戳破了行藏,自然不能再装病,罗六终于如愿以偿地骑上了枣红马。随着队伍不敢越规,旁边又有陈三看护,不让快骑,但这马背上的颠簸劳顿和潇洒落拓也让罗六过足了瘾,他自觉这匹枣红马堪媲“*兔”,真是追星逐日,风驰电掣,而自己俨然那千里走单骑的关云长。因此,每次歇脚的时候,即便yaotui再酸痛,罗六也要一掀下摆,撩tui儿下马,要的就是这英姿飒爽的派头儿。
陈三这下儿可长了心眼儿,时时留意,不让罗六和裴四挨着,免得惹出事端。便是梅九想要缠着罗六,也都被陈三挡了过去。
一行人来到宁波府,便在渡口借了tao宅院安歇。落脚未稳,便有一封拜帖送上。白爷笑道:“先知先觉,不愧常事通!”便带了礼品,领着陈三罗六和梅九去宁波府衙赴约。却教裴四杨七看家,令胡双打点行程车辆,安排舟船,准备改走水路。
宁波知府常仕通亲自将白爷迎入后厅叙旧,梅九作为贴身小厮跟了Jin_qu,陈三和罗六却被撂在前厅。不过他们也没受了怠慢,四个丫鬟鱼贯而入,端上四个果盘。最后一个小丫鬟走前偷看了罗六一眼。
罗六斜瞄着眼儿冲她一笑。罗六长了一双风流眼儿,那眼角儿眉梢儿都勾着一gu风流韵味儿,是无情尚含三分意,有意更带七分情。相面的人都说,长了这种眼睛的人,这辈子会惹上一身的风流债。
那丫鬟被他一瞟,登时红了脸小碎步儿跑了出去。
罗六抻了脖儿,盯着她扭动的罗裙后襟儿,一路目送到了门口。
站在一旁的常府李管家看不过去,顿时沉了脸往罗六面前一站,道:“看什么呢!”
罗六*了脖子一吐*头,赔笑道:“没看什么。”
李管家道:“这可是官家地儿,比不得寻常宅院,都把眼睛放老实了!”
罗六道:“可真不是寻常宅院,丫头的_yi裳都用绣花儿的锦缎做料子,宁波府还真是富庶!”
李管家变了脸色,道:“乱说什么呢?zhui也放老实点儿!”
罗六岂是那种任人训斥的主儿?zhui上不说,手脚也要动动,陈三尚拉他不住。他几步窜到镂阁儿前,摆弄起了那些古董珍玩。李管家拍开他左手,他又搭上了右手刚从他手上夺下来这件儿,他又拿起来那件儿方从这边挡住他,他一转身绕到背后,又到了镂阁儿前。最后李管家忍无可忍,叫道:“麻超!”
一个带刀的侍卫应声而入。
管李家指指罗六,道:“这小子敢在咱们老爷府上撒野,教训一下他!”
麻超亮了个虎拳的招式,径取罗六,也不管罗六手里正拿了件儿玉器。李管家叫道:“小心那件千手观音!”
陈三从椅子上跃过去,截住麻超,道:“有话好说,这又何必!六儿你快放下!”
罗六笑着将那观音放在手里掂了掂。
麻超晃动身形,绕过陈三,一招黑虎掏心就向罗六袭来。罗六转身躲过,却拿那观音在麻超面前弄影。麻超又是一拳,却被陈三架住。陈三道:“有话好说!”麻超却不废话,直取罗六,招招狠辣。罗六捧着那观音跳来窜去地耀耍子。陈三既劝不住那个,也喝不住这个,只能缠斗在中间,这边挡些麻超的拳脚,那边又要防备罗六摔了玉器。
其实这件玉器在陈三的眼里不值一晒,白府上的筷子都是用没有一丝瑕纹的翡翠做的,这点儿东西怎会赔不起?可要真是打坏了东西,爷定会知晓,罗六就逃不过一顿惩罚了。但罗六偏就不知好歹地犯揍,让他怎么不气?
麻超一拳紧似一拳,陈三却不敢亮真功夫,生怕伤着麻超,坏了两家的和气。几招伏虎拳后,陈三又一记秋风落叶扫,横tui扫麻超的下盘。麻超腾身躲过。罗六却哎哟一声向前扑去,观音neng手而出。
陈三扑过去接那观音,罗六却抱住麻超的yao转了一圈儿。麻超擒住罗六的一只胳膊,往他背后一拧。罗六喊痛求饶,另一只手却*进袖子里去,一_geng黑色的绳头儿在那袖边儿一晃,便没了影儿。
陈三捧着观音,双手奉给李管家道:“完璧归赵。给您赔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他吧。”
李管家接过观音,上下打量陈三,道:“这位小哥好俊的功夫!白爷手底下真是卧虎藏龙!罢了,罢了,麻超,放了那小子吧!”
麻超冷哼一声,一把甩开罗六。
罗六踉跄几步,才站稳了脚,却回头一笑。李管家和麻超都扔了他一记白眼儿。
陈三与罗六重新落座。
陈三虎了脸儿不去看罗六。罗六自觉没趣儿,从果盘儿里拿了瓜果,大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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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仕通送白爷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不像初时那么自然,客气中带了点勉强。
白爷倒是神色未改,谈笑风生,举止从容。
陈三和罗六都站起来恭候。
白爷看了看那面色不善的管家和那站得跟个门神似的带刀侍卫,又向那满桌儿的瓜果皮核儿扫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罗六。
罗六赶快垂了头。
常仕通向白爷拱手道:“白世兄,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聚了。有些事我能帮忙自然尽力。但有些事情**嗨,我还是那句话:激流勇退。官场如此,商途亦然。当然,白兄你家大业大,自是不会将锦江织造这种小买卖放在眼里。不过既然如此,何不放它一马,舍些小利,图个和气?”
白爷笑道:“常世兄的话,我会谨记在心。可买卖这事,说让就让,也未免太过怯懦了。家大业大,嗨,这可谈不上,不过是勉强支撑这个家业,不想让它败落在我手里罢了。故而即便是蝇头小利,我也不敢轻易舍弃,毕竟还有几百号人指望我吃饭。唉,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哪及得上常兄如此磊落坦*,两袖清风!听闻朝廷两次下达T令,升您为豫州督统,都被你上书恳辞**”
常仕通低头笑道:“唉,舍不得这一方百姓罢了。”
白爷笑道:“真是父M_官!为官皆效您,江浙一带怎会不富庶!”
常仕通道:“过奖!过奖!”面上微微有些泛红。他轻轻咳嗽一声,拱手道:“公务在身,不便远送,后会有期了。”
白爷拱手道:“后会有期!请留步!”
白爷大步走出宁波府衙,来到马车前,兀自冷笑不已。梅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陈三弯yao去放那蹬脚的木橧儿,而罗六则撩起帘子垂首站在那儿,态度毕恭毕敬。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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