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扬瞧他骨碌碌乱动的眼睛,很干脆地拒绝了他:“不想喝。”
“**那你想不想吃东西?”
“不想吃。”
阮知宁连连被拒,自信心迅速流失。他沉默下来,再度开口时语气里隐约han_zhao小心:“**那哥哥,你想聊什么?”
“不是你陪我聊天吗?”
“嗯!”
“那不应该是你跟我聊吗?”贺斯扬捏着阮知宁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我找话题?”
没了那碍事的假发,近距离看阮知宁生动的五官会更令人心动。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让贺斯扬很难产生抗拒的心理。
其实不管阮知宁说什么贺斯扬都可以接他的话茬,只不过既然一开始是阮知宁是先主动的,那贺斯扬就得让他一直主动下去。
阮知宁被贺斯扬捏得有点痛,又不能收回手。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对贺斯扬的判断,这个客人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相处。
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汪颂凯突然被卢秉哲的歌声吵醒,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昏暗的视野里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小裙的卷发nv生,那个卷发nv生半垂着头似乎是在笑。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人震惊的是“她”竟然坐在了贺斯扬的怀里。汪颂凯心想贺斯扬不是同x恋么?他怎么可能会喜欢nv生?所以他一定是在做梦!
汪颂凯被晚餐上的那几瓶酒折腾得头痛yu裂,很快两眼一闭又昏睡了过去。卢秉哲嫌自己一个人唱没什么意思,随手把周时也拉了起来,让他陪自己一起唱。
周时一站起来就撞上了阮知宁看过来的目光,由于光线不好,周时不知道他们那里发生了什么。他只能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希望阮知宁自己能随机应变。
阮知宁看懂了周时的鼓励,费尽心思去想客人会喜欢的话题。他一低头视线留意到贺斯扬的手表,眼睛一亮,立刻有了新主意。
“哥哥的手表好漂亮!”阮知宁看不懂这些奢侈品,但应该没有一个客人不会喜欢听夸赞的话,“哥哥的眼光真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手表!”
过于夸张的吹捧令贺斯扬有些猝不及防,他同阮知宁一起看向自己的左手,也没看出来自己手上这块机械手表究竟有哪里好看。
不过很快贺斯扬就意识到了阮知宁的小心思,像他们这种在会所里工作的_fu务生如果受欢迎确实很容易就能收到客人的礼物。贺斯扬以为阮知宁是看中了自己的手表,在暗示自己能不能送给他。
这个时候阮知宁倒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单纯了,不过贺斯扬倒不介意。他觉得阮知宁把自己逗得挺开心的,那点小心思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所以他用那只D着手表的左手去揽阮知宁的yao,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阮知宁僵着身子不敢乱动,贺斯扬摸了摸阮知宁细窄的yao,很不明显地笑了一声:“这个不适He你。”
当时阮知宁并没有听懂客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直到卢秉哲一行人玩尽兴了离开会所,阮知宁才明白贺斯扬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裙子和ku子毕竟有很大区别,阮知宁在更_yi室里换下这身装扮,换上自己的_yi_fu以后终于松了口气。及膝袜在tui上勒下两道明显的痕迹,不过只要过一段时间,痕迹就会消失了。
就像今晚发生的事情一样,客人们都喝多了酒,他们出门以后回家,睡一觉醒来就会把会所里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一抬头更_yi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周时走进来看见阮知宁已经换好了_yi_fu,瞧着他疲惫的神情问他是不是很困。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阮知宁点了点头。周时打了个哈欠,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但是因为酒量太好所以没有没有多大影响。
周时倚在墙上,喃喃地说怎么经理还没来。
阮知宁一边叠裙子一边回答周时:“可能在送客人吧。”
没过多久邱昱就出现在了更_yi室门口,他进门的时候表情有点古怪。周时注意到他放在阮知宁脸上的目光,立刻有了不好的联想:“经理,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邱昱看向周时:“我怎么了?”
“每次我们被客人举报的时候你就是这个表情。对对对!当时我被举报的时候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周时瞬间站直了,三两步走到阮知宁身边,皱起眉打算跟邱昱讲道理,“宁宁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表现不好被客人举报也是很正常的吧!你不会是想骂他吧?!”
邱昱没有回答周时的话,转身把更_yi室的门关好,然后去询问阮知宁:“宁宁,跟我说说今晚你跟那个客人聊了什么?做了什么?”
换下裙子以后的阮知宁穿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因为洗过太多次泛着陈旧的白。他听到邱昱的问询愣了一下,呆呆地回答:“今天是那个客人的生日**”
——中途卢秉哲点了一首生日快乐歌,因此他们所有_fu务生都知晓今天是贺斯扬的生日。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几岁**”阮知宁回忆着他们的聊天nei容,复述给在场的两个人听,“后来我问他既然是生日那是不是收到了生日礼物,他说收到了很多。我夸他的手表好看,他说那块手表不适He我**”
周时在一旁突然打断他:“你为什么夸他的手表好看?”叭_yi酒而尔亿斯溜翼
“因为当时我不知道要跟他聊什么,就随便找了个话题。”阮知宁转过头很无辜地看着周时,嘟囔道,“说起这件事我还觉得好奇怪,明明是他的手表,为什么要说不适He我**”
周时看向邱昱,两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眼里看见了同一个意思。此刻周时也意识到了阮知宁的错误,从客人的角度去看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管人要礼物的。
“经理,你看宁宁_geng本没有那个意思。”周时替阮知宁辩解,“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被举报了**”
其实最开始邱昱只是惊讶,现在从阮知宁zhui里听到原因,再结He结果把事情一串,邱昱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估量。
“宁宁没有被举报,客人还给他留了小费。”
周时狠狠松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去责怪邱昱:“经理你怎么不早说A!表情还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宁宁闯祸了!”
邱昱看着同样松了一口气的阮知宁,神情复杂:“宁宁,你知道客人那块手表值多少钱吗?”
阮知宁张了张zhui,很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蓝气球,应该是六七万左右的市价。”对于来这个会所消费的客人来说这并不算昂贵的价格,邱昱继续开口,“你知道客人给你留了多少小费吗?”
“**多少?”
“六万。”
阮知宁和周时齐齐愣住,缓缓瞪大了眼睛。
实际上在邱昱眼里这个小费也不算夸张,Land会所里爽快又大方的客人多了去了。可问题就在于贺斯扬和阮知宁是第一次见面,阮知宁还是个毫无工作经验的_fu务生。加上这两个前提条件,就显得贺斯扬十分特别了。
所以当时贺斯扬那句话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这块手表不适He你,如果你是想要钱,拿到这块手表以后还要想办法把它卖掉。不如我直接给你钱,这样对你来说会更方便。
阮知宁被这个庞大的数额惊到,没发觉自己忽略了当时发生的一个片段——
知道贺斯扬生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因为卢秉哲那首生日快乐歌是过了十二点才点的。虽然有些遗憾,但那时阮知宁依然对贺斯扬说了生日快乐。
汪颂凯已经睡醒了,不再霸占沙发的空位,阮知宁终于可以坐在贺斯扬身侧。昏暗旖旎的光线下阮知宁看上去好像比贺斯扬本人还要高兴,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上翘,笑容干净又纯情。阮知宁被贺斯扬揽着yao,窝在他怀里祝他生日快乐。
两人聊了那么久阮知宁也不像刚开始胆子那么小了,贺斯扬对他到底是纵容的,如今贺斯扬的手指被阮知宁捏在手里。就像之前贺斯扬捏着阮知宁的手指玩闹一样,眼下阮知宁也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贺斯扬的手指,跟着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
唱完以后卢秉哲起哄着喝酒,阮知宁抬起眼眸看向贺斯扬,小声却又很认真地祝福贺斯扬:“哥哥,生日快乐,要天天开心。”
周时转头瞧着看起来已经吓傻的阮知宁,又转回头,愣愣地问邱昱:“客人**没有说什么吗?”
被neng下来的白色裙子连着及膝袜和假发都被整整齐齐地叠进了_yi物袋,邱昱看向那个天真又单纯的小男生,把贺斯扬留下的话告诉了阮知宁。
“他说——”邱昱回想起离开前贺斯扬异常清醒的眼神,默默回答,“宁宁穿裙子很漂亮。”
“要加钱的哦。”
这些公子哥们在会所里也喝了不少,后来除了贺斯扬和一进会所就开始睡觉的汪颂凯,其他人都是被保安搀扶着出门的。
贺斯扬和汪颂凯把人一个个送上车,送完以后贺斯扬再回去结账。邱昱正好打发走一个喝多的客人,看见贺斯扬走过来礼貌地同他打招呼:“贺少。”
卢秉哲上车前一直拉着贺斯扬的手嚷嚷着要给周时小费,贺斯扬面无表情地应了下来,又敷衍了好几句,终于送走了这位瘟神。
邱昱拿出消费账单给贺斯扬看,贺斯扬低头看着消费总额,若无其事地说道:“大家都辛苦了,陪我们玩到那么晚。到时候你给他们发一点辛苦费,就当是陪我过生日了。”
碰到这么大方的客人邱昱自然是高兴的,他替今晚的那些_fu务生向贺斯扬道谢。两人一边聊邱昱一边算钱,最后轮到阮知宁的时候贺斯扬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宁宁?”
邱昱是人j,当然理解贺斯扬的潜台词。他扯了张便签把阮知宁的名字写给贺斯扬看,抬头望着面前这个沉着冷静的男生,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贺少喜欢他?”
贺斯扬没否认,接过便签回复道:“他挺可爱的。”
阮知宁毕竟是第一天上班,邱昱听到客人对他的夸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随后贺斯扬开口报了一个数,邱昱愣了一下,脸上是惊愕的表情。
最后贺斯扬掏出手机扫码结账,临走前他像是担心邱昱会吞掉一部分钱,转过头来叮嘱他:“别忘了把钱都给他。”
“对了,帮我给他带句话,今晚忘记跟他说了。”贺斯扬看着邱昱,眼神镇定,语气却比上句话温和了不少,“他穿裙子很漂亮。”
汪颂凯一直在门口等贺斯扬,看见他姗姗来迟问他怎么结个账结了那么久。
“跟那个经理聊了点事。”
汪颂凯明白过来:“是不是今晚那个躲在你怀里的小男生?”
贺斯扬觑了他一眼:“刚才在里面你不是还说人家是nv生?”
“哇靠他长得那么——漂亮,还穿了裙子,我刚睡醒肯定会认错A!”汪颂凯觉得自己很无辜,“你不会是向他们经理去要联系方式了吧?”
贺斯扬有点无语:“我要联系方式不会直接向他要?”
“那你要了没?”
“没有。”
“不是吧!”汪颂凯十分惊讶,“不应该A,你们不是一直抱在一起说悄悄话?我_gan觉你应该很喜欢他,不管怎么样至少要个联系方式吧!”
贺斯扬自己承认自己喜欢是一回事,被别人发现喜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就像刚才邱昱问他是不是喜欢阮知宁一样,他没有否认但实际上也并没有承认。
眼下也是如此,贺斯扬默默反驳汪颂凯的话:“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也没有那么喜欢,没必要去要联系方式。”
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对于来Land会所消费的客人们来讲这个时间一点都不算晚,“Land”j致繁复的招牌将会一直亮到太阳升起。汪颂凯叫了代驾,此时代驾正好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上车之后汪颂凯又困得开始打哈欠,他坐在贺斯扬的左侧,嘀嘀咕咕地说自己先眯一会儿,等到了目的地再让贺斯扬叫醒他。
他身形一歪就倒在了车座上,右手一不小心拍到了贺斯扬的左手手腕。指尖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汪颂凯痛得嘶声,指责贺斯扬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贺斯扬视线一低,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表上。他怀疑卢秉哲的无赖传染给了汪颂凯,因此很无奈地跟汪颂凯讲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
车厢里还有挥散不去的酒味,贺斯扬降下车窗。道路两旁飞驰的景色令路灯*小成一个个亮色的点,成像于视网膜,仿佛变成了一副像素画。
今年的生日和去年似乎没什么不同,朋友们的祝福,成堆的礼物,吵吵闹闹的生日宴,直到天蒙蒙亮聚会才散场。窗外吹进来的风吹得贺斯扬有些睁不开眼,他偏过脸慢慢把车窗升了上去。
“贺斯扬**”汪颂凯说着睡觉,zhui里却在喊贺斯扬的名字。
“什么事?”
“生日快乐,祝你长命百岁。”
“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靠!好兄弟多祝福你一句你不应该_gan激涕零?!”
“谢谢你好兄弟,也祝你长命百岁。”
太多句生日快乐了,从不同的人zhui里说出来,听的人都已经渐渐麻木。假如贺斯扬忘记了某一句某一个人的生日快乐,好像也是无关紧要的。
下班后从会所里出来,凌晨稍显冰冷的空气使周时不自觉哆嗦了一下。阮知宁亦步亦趋地走在周时身侧,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周时一把揽过阮知宁的脖子,在他耳畔笑着开口:“哎呀!不要想那么多啦!客人给你小费你就拿着,他们又不差钱,你用不着替他们瞎*心!”
话虽如此,但阮知宁从来没有在那么短时间里赚过那么多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周时很贴心地帮他算账:“_F_租不要钱吗?水电费不要钱吗?**还住院了,给她请护工阿姨买好吃的不要钱吗?宁宁,你一没骗二没抢,这钱是你辛辛苦苦凭本事赚来的,你_geng本没必要心虚。”
“我跟你说,在那些人眼里六万块就跟六块钱一样。所以你现在应该高兴,你上班第一天就赚了别人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周时每一句话都戳在了阮知宁的心窝上,阮知宁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这个时间点这条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阮知宁很快就被周时说_fu,侧过脸对着他笑:“周时,等拿到工资我请你吃饭。”
“哎呀!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干吗跟我这么客气!”周时很无所谓地冲他摇头,把之前邱昱强T过的事情又跟阮知宁强T了一遍,“宁宁,经理说我们今晚都有拿到小费。到时候如果有人问你拿到了多少,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我知道的。”阮知宁敛了笑,很严肃地点头,“经理说我是新人,别人听到这些钱很容易嫉妒我。以后说不准就会抢我的客人,这样我就赚不到钱了。”
阮知宁的一本正经成功把周时逗笑,他伸手捏了捏阮知宁的脸颊,点头附和他:“嗯!没错!所以我们要守住这些秘密,那个客人对你那么大方,说不准过几天又来会所找你陪他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