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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gan觉到身边的座位上有人坐下,殷樘收起日记本。
沈崇琰的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和笔记,他看向殷樘:“早,殷樘。”
殷樘还没有记住这个刚转来的混血同桌的名字,点点头:“早上好。”他把自己乱糟糟的桌面随便收拾了一下,腾出地方放英语书。在沈崇琰转来之前,四班的人数是单数,殷樘这学期荣幸地落单了,享受了半学期一个人占有一整张桌子的快乐后,沈崇琰转来了他们班。
二中是全市最好的公立学校,严格按照分数线录取,转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在高二即将结束之际转来。殷樘不太懂车,但也看得出来沈崇琰每天上学乘坐的是一辆豪车。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着笔记,沈崇琰的左手下意识去拿笔,顿了一下换到右手,认真地写起笔记来。他的混血特征很明显,眉高眼shen,双眸是如森林湖面一般shen远的绿色,鼻梁高挺,鼻尖微勾,有一gu不可高攀的矜贵劲儿。
殷樘的*尖还有点疼,他皱了下鼻子,不太理解沈崇琰记笔记的这个行为,他不是从英国回国的吗,还需要学高中英语?
手肘被捣了一下,沈崇琰停下笔看身边的人。少年的书上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很圆,情绪都藏不太住,里面盛着满满的茫然。
“怎么了?”沈崇琰轻声问。
“可以帮我个忙吗?”殷樘说。
“什么?”
殷樘想了想,说:“英语好难哦。”上课说话声音必然会压低,殷樘的尾音黏黏糊糊的。
在英语国家生活了十多年的沈崇琰看了看高中英语书上浅显的nei容,又看看殷樘,没忍住勾了下zhui角,不过很快恢复成冷淡矜持的模样:“嗯。”
“能教教我英语吗?”
他们还不算太熟,殷樘甚至忘了沈崇琰的名字。但他的姿态像只撒娇的小狗,透露着天然的亲昵。
沈崇琰点了下头:“可以。”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殷樘。他用钢笔写字,字体遒劲有力,但是很潦草,殷樘完全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他的英语成绩不好,不过能考上二中也算不上太差,但却是实打实的哑巴英语,几乎从来不开口说。
“我不学这个。”殷樘把笔记本还给沈崇琰,“我想学一首英文歌。”
沈崇琰有点意外:“什么歌?”
殷樘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五个字M_:creep
“creep?”沈崇琰念出这个单词。
殷樘点点头。他转身从书包里翻出一个草稿本,翻到写满了英文的一页,递给沈崇琰:“就是这首歌。”
沈崇琰当然知道这首歌,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英文歌,但他不知道看起来对英语学习很排斥的殷樘为什么想要学这首歌。他去看草稿本,殷樘写字很工整,每个单词都抄写得整整齐齐,但是沈崇琰一眼就能看到有一个词抄错了。
沈崇琰拿起笔,他依然用左手,旋开笔盖后才换到右手。
殷樘把自己的圆珠笔递给他:“这支笔干得很快,不会蹭到手上,你可以用左手写字。”
沈崇琰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殷樘手里的笔。殷樘的手心常年都热乎乎的,笔也被他暖得热乎乎,在冬天里显得格外熨帖。
但是拿起笔停在那个写错的单词上方,沈崇琰迟迟没有下笔。他觉得这份工整的歌词因为这个错词变得很可爱,就像是水泥地上的小狗脚印。
沈崇琰翻到新的一页,默写下了creep的歌词。他尝试着尽量写得清晰没有连笔。
殷樘单手撑住下巴,看着漂亮的英文字符在沈崇琰笔下流畅地倾泻出来,他用左手写字好像比右手快不少。不过也可以理解,像沈崇琰这样的人,肯定不愿意墨水把手指弄得黑乎乎的,殷樘想,应该允许左撇子从右到左书写文字。
“不会念的单词圈出来,下课我教你。”沈崇琰说。他把笔还给殷樘。
“送你了。”殷樘没接,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重新拿了支笔在包装上几笔画出一只简笔画小狗,放到沈崇琰面前,“谢谢。”
周五放学后学校里比往常热闹,不少学生在校园里晃*不想回家。乔时在门口巡视了一圈,没有看见殷樘的影子,他挤出人群去找殷樘。路灯下人影绰绰,寒风夹杂着人声,嘈嘈切切,周围一切都昏暗又混乱。
乔时_gan到耳朵里被塞了东西,突然所有喧嚣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婉转的旋律。这是一首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歌。
乔时转身,看见了殷樘。少年心情很好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弯弯:“哥,走吧。”
乔时摘下一只耳机,放进殷樘的耳朵里。耳机线长度有限,他们不得不挨得再近一些,以免耳机掉出去。但是挨得太近似乎也不太好。
殷樘好像有点不太会走路了,前一步kua得太大,后一步又kua得太小,耳机线拉直了,又松垮下来,耳朵里的声音似有若无。他变得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耳机线,试图让它保持住一个放松的状态。
乔时就抓住了殷樘的手腕,把身边摇摇晃晃的小狗固定住。歌曲放到gc部分,乔时下意识地哼唱,殷樘今天跟着沈崇琰念了几遍歌词,也尝试开口唱。
“ButI'macreep,I'maweirdo.......”
但是殷樘还是不太跟得上,他需要去思考每个单词如何发音,很快就掉出了节奏。于是殷樘闭上了zhui巴,任由乔时牵着他在寒风晚夜里走。
乔时的手机很旧,nei存不够用,几乎全都用来装和殷樘的聊天记录,再也放不下多余的软件。于是殷樘的听歌软件就留下了两个人共用的痕迹。殷樘喜欢听一些节奏欢快,旋律明朗的歌,而乔时喜欢听英伦摇滚。完全不同曲风的歌曲交替播放着,两个人都走得很慢了,脸蛋被风吹得有点疼,还是觉得这段路太短。
**做的红烧r色泽诱人,肥而不腻,馋zhui小狗殷樘吃了两大碗饭,**笑得He不拢zhui。把剩饭剩菜装进袋子里,殷樘和乔时告别**,往殷樘家走去。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两分钟就到了。殷樘站在楼下喊:“小黄!”
灌木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一只黄色小土狗钻出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般,抬起爪子往殷樘身上扑,喉咙里发出xing_fen的“呜呜”声。
“几天没吃饭啦,这么饿**”殷樘还没放好袋子,小黄已经把脑袋探了Jin_qu,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殷樘蹲在旁边摸小黄毛茸茸暖乎乎的脑袋,乔时站在风口,给两只小狗挡下寒冬夜晚凛冽的风。
没一会小黄吃完了饭,拼命往殷樘怀里拱。殷樘笑起来:“你好脏A小黄,离我远一点。”但是手上却抱住小黄的脑袋使劲呼噜他。小黄便乖巧地蹲坐在殷樘的鞋子上,脑袋搭在他的膝盖上,一副全然依恋的可怜模样。
乔时也蹲下来,小黄用*漉漉的鼻子蹭蹭乔时的手,乔时摸摸它的脑袋:“回去了,外面太冷了。”
殷樘皱起鼻子:“真的好冷哦。要不是我爸明天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我一定把小黄带回家。”
乔时抱起小黄,把他放进单元楼nei的纸箱子里,箱子nei铺着毛巾,暖烘烘的。“小黄冻不着,你看他一身毛茸茸的。”乔时说。
殷樘伸出食指戳了戳小黄的脑袋:“不要乱跑,听见没有?”
小黄好像听懂他的话一样,把爪爪和尾巴藏在肚子底下,蜷成一团,乖乖睡了。
殷樘家比乔时家大上一些,屋nei很整洁。客厅茶几上放着两个相框,一张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Q和一个眼睛圆圆的漂亮小男孩,另一张是Q子的单人照,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婉。
乔时摸了摸殷樘的手,即使是小火炉殷樘,在外面吹了半天风,手也是冰凉的。乔时熟练地找出牛*,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转过身来却没看见殷樘。
乔时走到卧室门口,殷樘正从里面出来,一脸心虚_geng本藏不住。乔时要开口问,殷樘睁圆了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岔开话题:“哥,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乔时别开脸:“有两张床为什么**”
殷樘把自己还冰凉的手塞进乔时的手心:“我怕冷。”
乔时捏了下殷樘的指尖,无声地勾了勾zhui角,心软得一塌糊涂:“好。”
看着乔时转身去给他拿牛*,殷樘小小地松了口气。他刚刚买的黑胶唱片就放在桌子的最显眼处,本来是要送给乔时的,这张PabloHoney里有乔时最喜欢的creep。但他买完才想起来他们都没有唱片机,黑胶_geng本无法播放。可惜他最近没有零花钱了,只能把买唱片机的计划延迟,唱片也得藏好,到时候一起给乔时一个惊喜。
“怕冷”的小狗尽力维持着他的人设,往乔时怀里钻。但小狗热乎乎得像个火炉,乔时按住殷樘的手腕,哑着嗓子说:“乖一点,睡觉。”
“好的,哥。”殷樘不动了,闭上眼睛。他的睫毛还在颤动,呼xi喷洒在乔时的颈窝里。少年的样貌继承了他父M_的优点,骨相很好,线条硬朗,但因为眼睛圆圆的,唇形饱满,又柔和了三分锋利,点缀了些可爱。
乔时无论如何也沉不下心来,他拿殷樘没有办法。这只小狗又纯情又亲人,手指不小心相碰,耳机相连,他会耳_geng通红,但是此刻抵足相眠,他却毫无心理负担地钻进乔时的怀里。
殷樘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手长脚长,是一只非常大只的狗狗,睡着了却和小黄一样蜷成一团。乔时的心脏快要跳出Xiong口,喉头灼热得吓人,还是不忍心松开这个怀抱。
乔时的梦里也是火热的。他梦见自己在摸一只威风漂亮的杜宾犬,狗狗伸出*头tian他的手指,然而一个眨眼过后,狗狗变成了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殷父清晨带着早餐回到家,静谧的早晨任何动静都清晰可闻,他敏锐地听到一点水声。走到洗手间,试探地敲了一下门,问:“樘樘?”
洗手间nei传来叮铃哐当的响声,殷父吓了一跳。但很快一切归于平静,乔时冷静的声音传来:“是我,殷叔叔。”
“哦,小时A。”殷父说,“怎么啦,摔跤了?”
“没有,叔叔。”乔时沉稳地回答道,“洗手ye掉下去了。”
“没事就好,那我再去买份早点A。”没等乔时阻拦,他就拿着钥匙又出门了。
乔时像被人敲了一棍子般跌坐在地上,面色发红,羞愧难当。他的指尖不住地颤抖着,水珠滴落,还是拿起潮*的nei_yi穿好。
他只能庆幸,自己醒得很早,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现在是冬天,他穿得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