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鸣山呆住了。
这一瞬间,他似乎连脸上那些脆弱惶恐的表情都难以维持,语气也变得有些茫然和困惑:“…你要像刚刚那人一样亲自欺负我?”
…像那个死同性恋一样亲自“欺负”洛鸣山?
赵行身子也僵了一下。
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往后退了一点,手也从洛鸣山的下巴上撤下来。
“你脑子在想什么?除了那档子事儿就没别的了吗?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洛鸣山松了一口气。
洛鸣山其实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地球男性喜欢和同性做爱。
既不能孕育生命,又不能获得力量,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真的好奇怪。
他刚刚还在想要是赵行也热衷于这种事儿,他该怎么办。
幸好赵行和那些人不一样。
赵行看着洛鸣山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突然就有些不爽。
他眯起眼,目光沉沉地打量着洛鸣山:“洛洛,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洛鸣山一愣,不安地看向赵行,惶恐之情也一点一点浮现到脸上。
看着他的表情,赵行只觉得浑身的恶劣分子都开始蠢蠢欲动。
他掐了掐洛鸣山的小脸,嗤笑一声,声音低哑又暧昧:“我虽然对男人没兴趣,可外面对洛洛感兴趣的人一抓一大把。这样吧,你以后要是再惹我不高兴,我就把你挂出去卖,怎么样?”
洛鸣山浑身一僵。
赵行好似没有发现他身体的僵硬,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我也是刚听说的,原来这里还能用悔改值做交易。听说卖一次有10悔改值呢,洛洛这么好看,怎么着不得卖20啊?”
洛鸣山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行,眼圈红红的,身体轻颤着,恐惧和不安几乎要将他淹没。
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
好可爱。
他要是有长耳朵,一定会吓得垂下来吧。
赵行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皙白柔软的耳垂,眯起眼:“所以,洛洛要乖一点,别惹我生气,知道了吗?”
洛鸣山垂头,咬着嘴唇,连声音中都带着颤意:“知…知道了。”
赵行满意地把手指从被揉捏得通红发烫的耳垂上拿开。
虽然是故意说来吓他的,但偶尔这么吓吓也挺好。
有助于身心愉悦。
赵行轻笑一声,站起身子:“走吧,该回去了。”
赵行推开门,大步往前走。
洛鸣山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
赵行一边走一边想,到底要怎么折磨这只小白兔呢?
总不能只靠恐吓吧。
不过,不得不说——
虽然赵行不是同性恋…
但洛鸣山哭起来可真好看。
赵行一想起他刚刚眼眶泛红的样子,便觉得浑身的毛孔都愉悦地张开了。
赵行沉浸在“折磨”洛鸣山的幻想里,自然也瞧不见身后的洛鸣山脚步轻快,脸上也挂满了与他如出一辙的愉悦笑意。
…阿行哥哥确实是变了一些,但也没有变很多嘛。
虽然嘴上说得狠,但心还是很软的。
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啊,不对。
好像比小时候更可爱了呢。
…
不久后,装晕的张升从杂货间爬了出来。
他咬着牙,颤颤巍巍地骂道:“操…全他妈是变态!”
回到宿舍,赵行有些无聊,就拿着桌上的悔改行为手册乱翻。
洛鸣山则安安静静地在一旁打扫卫生。
赵行翻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抬头问洛鸣山:“你是怎么进来的?”
洛鸣山动作一顿,低声道:“过失杀人。”
赵行愣了愣:“为什么会过失杀人?”
“…防卫过当。”
赵行看着洛鸣山变得有些难堪的神色,忽然就明白了。
他把书一扔,叹息道:“这世道完了,怎么这么多死同性恋?”
不怪赵行对同性恋群体有偏见,主要是他已经遇到了太多变态了。
赵行见到的第一个同性恋,就是小时候那个准备对洛鸣山下手的男罪犯。
赵行见到的第二个同性恋,则是他的一个“朋友”。
有一天这个“朋友”问赵行:“赵哥,你歧视同性恋吗?”
赵行当时很客观地说:“我不歧视同性恋,我觉得每个群体都值得被尊重,我只是歧视变态。”
比如说那个意图猥亵儿童的男罪犯。
当晚,借宿在他家的“朋友”穿着蕾丝长袜和吊带短裙来爬他的床。
大半夜的,赵行还以为是鬼,吓了一跳。
赵行黑着脸把人赶走,那人还一脸怨愤:“赵哥,别人都谈女友,就你不谈,承认吧,你就是同性恋。”
赵行:“…”
赵行无语透了,别人那是谈女友吗?今天一个,明天换另一个,那是玩儿呢!也不怕得病。他洁身自好还有错了?
况且比起女人,他更喜欢玩摩托。
后来这位“朋友”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有消息时,他给赵行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有三个主角,内容不堪入目,赵行看了三秒就退出来了。
可三秒都是晚的了。
因为“朋友”在视频的第一秒就在陌生男人的身上喊着“赵哥赵哥”。
赵哥:“…”
赵哥被恶心得头皮发麻。
赵行抱着马桶吐完回来,“朋友”发了句话:“赵哥,看完觉得怎么样?硬了没,想不想上我?”
赵行如实回了句:“吐了。”
然后拉黑删除一条龙。
第三次遇到同性恋,就是监狱里张升这样的渣滓。
如此这般,赵行很难对同性恋群体不抱有偏见。
“对了,这宿舍里的其他人呢?”
洛鸣山:“有两个人搬出去了,其他的都去上夜班了。”
这里是有夜班可以上的,每三个小时能够得到0.5悔改值,由于挣得并不多,平时是没有太多人去的,今天还住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去上夜班,全是因为赵行。
赵行刚来就把洛鸣山打了,恶名远扬,再加上周铭到处宣扬他的亲眼所见,弄得宿舍里的其他人人心惶惶,恨不得一直待在外面不回来。
其中有两个人已经花费悔改值搬出去住了。
没过多久,剩下的那三个室友下班回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三个室友中有两个是父子关系,父亲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中年,孩子看起来才六七岁,分别是5号床和6号床。
那小孩儿也不怕生,知道赵行是他的新室友,立刻就开朗地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吕晓峰,他爸叫吕志强。
赵行看他可爱,就扔给了他一块糖。
而剩下的1号床是一个叫作张岳的男人,三十五六的年纪,面容普通,身材高大,看起来很是沉默寡言。
他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换衣服,整东西。
直到洛鸣山从卫生间里出来,他看着洛鸣山额头上已经染成血红色的纱布,才说了第一句话:“…听说你受伤了,这…这是我买的药。”
他张开手,粗糙宽厚的手心里放着一管崭新的药膏。
洛鸣山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向赵行。
赵行眯起眼,没说话。
洛鸣山鼓起勇气问:“赵哥,我…我可以要吗?”
赵行心里还挺满意的。
洛鸣山这是真听话啊。
一点儿都不带虚的。
跟小奴隶似的。
但他脸上却没一点儿满意的样子,反而蛮横地说:“你要药膏做什么?是想要早点除掉我给你的见面礼吗?”
洛鸣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了一下,对张岳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与他擦肩而过。
张岳将药膏捏在手心里,看了赵行一眼,脸涨得通红。
赵行根本没把这人的愤怒放到眼里,他冲洛鸣山招了招手,喊他过来,然后摸小狗似的摸了摸他的头:“洛洛乖,你做了错事,伤口要多疼一阵儿才能长记性。”
洛鸣山一颤:“赵哥,我知道了。”
11点的时候,宿舍里的大灯便统一熄灭了,只剩下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由于人们都居住在地下,很多人都患上了黑暗恐惧症,所以即便是睡觉,这里也不会完全关掉灯光。
就在小夜灯亮起那一刹那,宿舍门才被人鬼鬼祟祟地推开,有一道人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站住。”赵行开口。
那人立刻如雕塑般僵住了。
“…赵,赵哥。”张升战战兢兢地开口。
赵行:“明天搬走。”
他真的不想看到一个两个对洛鸣山有企图的同性恋在他面前晃悠,辣眼睛。
张升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就准备明天搬走的,如果不是一个人一天只能换一次宿舍,他刚刚就已经搬出去了。
他是真的不敢和这两个变态共处一室了。
如果说赵行是崇尚暴力的普通变态,那么洛鸣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令人忍不住跪地求饶的未知杀器。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脖子紧绷绷的,像是被人掐着,好像离死亡只剩下一线。
张升摸了一下脖子,立刻道:“我明天,明天一大早就把周铭换回来。”
“周铭?”赵行皱皱眉,“他很吵,而且脑子有病,听不懂人话。”
张升又赶紧说:“那我明天就直接搬走,不换周铭过来。”
这样的话,这个八人宿舍就剩下五个人了。
挺好。
人越少越好,那么多人,还挺烦的。
赵行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赵行被洛鸣山小心翼翼地叫醒。
宿舍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显然,洛鸣山尽可能地延长了赵行的睡眠时间。
赵行洗漱完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拿起洛鸣山提前去餐厅买的面包开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行饿了,他竟然觉得这个普普通通的面包尤其美味,吃完之后,身上的困意和疲惫都消散了。
但是赵行依旧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满意,他只是大步往前走,给了洛鸣山一个颇为冷淡的背影。
洛鸣山垂头跟上。
由于错开了出行高峰,赵行就没再选择走楼梯,而是乘坐电梯到了次地面,往学院的方向去。
这里有学院,也有工厂。
在学院上学不能赚取悔过值,可若是不按时上课就会扣除悔过值。
工厂做工能够赚取悔过值,不去也不会扣除。
所以这里的“罪犯”一般是上午上学,下午做工。
赵行也准备暂时这样做。
没办法,他光在洛鸣山身上就花费了35悔过值,现在要节省一点儿了。
赵行和洛鸣山被分配到的学院都是7号学院,那儿离他的宿舍不远,在次地面步行二十分钟,穿过太阳广场,就能到达学院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太阳广场已经开启了“太阳”,红色的大灯悬在高处,将周围照得明亮。
赵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简陋的太阳广场了。
C市的太阳广场比这里要大百倍,那里的“太阳”是悬浮在空中的,还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换颜色,早上是红的,中午是金的,傍晚是橙黄的。
C市太阳广场的宣传册上说,那里的太阳灯是完全按照真实的太阳制作的,甚至还会散发出热量和能帮人美黑的紫外线,位列“仿真太阳”排行榜前十。
不过,也没多少人在意那假太阳和真太阳到底像不像。
毕竟,人类已经离开地球三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