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松说要去陪贵客,一连四五天,顾梅清都没在家里见到人。
顾梅清心知肚明所谓的陪贵客就是陪人打牌,他没再多问,更没提什么做生意的事。
谁想到这天一早,他正收拾好准备去三兴园,出门就看到张岱松靠在他屋外的墙上抽烟。
张岱松脸色十分差,眼下泛着睡眠不足的乌青,胡茬都冒出来了,脚边全是烟头,墙上还有烟头碾灭留下的黑痕。
顾梅清心知不好,握着门框的手攥紧,“大哥,出什么事了?”
张岱松在墙上摁灭烟头,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咱家还有多少钱?”
顾梅清警惕起来,“干什么?”
张岱松好赌,自个儿攒不下积蓄,张岳柏还在念书,花销大,顾梅清唱戏挣的钱和打赏就是全部家当了,他一直都攥在自个儿手里,不敢乱花。
如今张岱松突然提起,顾梅清不能不提防。
果然,他听见张岱松道:“大哥手头有点紧,需要些现钱,你只告诉我家里还有多少钱就行了。”
顾梅清没理会这话,径直道:“需要现钱做什么,这钱还能不能拿回来,大哥需得给我个理由,我不可能连钱用到哪都不问。”
张岱松看糊弄不过去,支吾了几声,索x一咬牙全都招了,“我陪贵客打牌,牌桌上输了钱,都是贵客帮我垫的,已经拖了好些天,那钱是他们老板的,我不能再拖了。”
说到这,他不耐地揉了揉太阳*,“本来我刚开始手气很好的,要是我运气回来,输掉的那些钱算什么!”
顾梅清急了,“你到底输了多少钱?”他看张岱松不肯开口,目光也有些闪躲,声音便拔高了几分:“说话A!”
“**三万。”
顾梅清脑子嗡的一声响,随后便开始耳鸣,攥着门框的手指几乎要在上面留下指印,他恨不得是自个儿听错了,又问了遍:“你再说一遍你输了多少钱?”
张岱松眉头紧锁,语气里更添了几分烦躁,“梅清,咱们是一家人,我现在有难了你就见死不救吗?我输都输了你再问到底多少钱有什么用!还不如赶快把家里钱拿出来让我先把窟窿堵上!”
“大哥!我去哪给你弄这么多钱!你是输了三万不是三千!”
三万元,买个四进四出的院子重新翻修都绰绰有余,便是挨着皇宫的宅子都买得,顾梅清这些年唱戏都未见得能赚这些,张岱松怎么上下zhui唇一碰就那么轻松?!
张岱松讪讪地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梅清,大哥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哥没你帮忙这钱真的还不上,你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再帮哥想想招儿,岳柏还在念书,我也就能指望你了。”
顾梅清闭着眼靠在门边站了半天,随后回屋带上了门,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钞票。
“这是三千块,我只能拿得出这么多。”顾梅清把钞票塞进张岱松手中,眼不见心不烦。银元不好放,他每攒够一些便去换成好存放的钞票,这都是这些年省吃俭用咬牙攒下来的,竟一下就花去了大半。
顾梅清疲惫地揉揉眉心,“剩下的钱你打算怎么办?别指望我,我拿不出来。”
张岱松捏着那单薄的三千块,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压_geng不顶用。
“梅清,大哥真的没办法了,报社只能给我支两个月的薪水,我这些年也没攒下钱。”张岱松把钱塞进口袋,抓住了顾梅清的手,恳切地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指望你指望谁?好梅清,你救救大哥,A?”
顾梅清挣开他的手,“这三千块大哥万莫再拿去赌了,大哥自个儿再想想其他出路吧。”
顾梅清没再看他,拢了拢_yi领往外走。秋风萧瑟,顾梅清的心也如坠冰窖,满心都是那要人命的三万元。
他怎么能真的不管?师父临终遗言还言犹在耳,可他要上哪去弄这些钱?
心事重重地到了三兴园,这的东家原本就是戏班的班主,顾梅清和其他卖身契都在三兴园的人不一样,用时髦的话讲,他是在三兴园上班,他只负责唱戏,其他都由东家提供,每个月挣的钱也和东家三七开。
东家这些年对他算是很客气了,听了他的难处,也很为难,借了他五百块,答应给他多排几场戏,就当是卖他个人情。
能借钱就已经是人家的情分,顾梅清不能再强求,千恩万谢过,伙计也来催他上妆登台了。
顾梅清还在为那三万块一筹莫展,才过了两天,就被债主找上门来了。
胡同_F_子紧凑,每天早上都能听到摊贩卖早点的吆喝和邻居的说话声,顾梅清没胃口吃早饭,张岱松昨夜回来得晚,醉醺醺的走路都踉跄,张岳柏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
大门哐当一声响,门板砸在墙上颤颤巍巍地支呀响着,几个看起来很强横的人进了院子,和在院里刷牙的张岳柏撞了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
顾梅清听到动静,从小窗看到外面的情形,也连忙跑了出去,院门大开,门口还有几人围过来往里张望。
打头的瘦高个说道:“张岱松呢?让他给我滚出来,欠了我们爷的钱,是不打算还了吗?”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