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晚六点,我准时站在穹顶餐厅入口。
现在正是鲤城最冷的时节。即便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寒意依旧能从微小的罅隙shen入骨髓,冻得我直哆嗦。
一边哆嗦,一边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建筑,踟蹰不前。
凭我自身的消费能力,基本与此类高端场He绝缘,难免拘谨,放不太开,也不怎么敢贸然询问门卫,生怕闹出笑话,只像_geng电线杆一样杵在雪地,给江秋昙打去电话。
他很快接起,却不说话。我知道他在等我先开口——从小就是这般相处模式,如今依旧没变。
“江学长。”我邀功似的,“我在入口了,这次也没有迟到。”
他沉默数秒,说:“站在原地别动。”
挂断电话,手机已被寒风吹得冰冷,我看了眼瞬间变红的电量,连忙锁屏揣进兜里。
周围的环境装扮得很有节日氛围。
三米外正中心的圆台,伫立着一株高大的圣诞树。金色线灯层层盘旋,密不透风地缠绕在树干,远观如同一顶会发光的金字塔,休憩在似雪的沙尘中,闪耀又梦幻。
我驻足欣赏片刻,兜里的手机震了一震,是新消息提醒。
也许是第六_gan在作祟,我没有查看消息,却忽然转过身。
江秋昙与我正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迢迢相望。
他今日没有扎高马尾,黑直长发柔顺披散,额头圆润光洁,眉眼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是朦胧如画,带有雌雄莫辨的美_gan。
对上我目光后,他曲指轻叩玻璃,再一转指尖,朝往右侧——正是穹顶入口。
怕让江秋昙久候,我几yu小跑,奈何积雪堆得厚实,这shen一脚浅一脚地踩,有好几次都没能稳住,险些绊倒。
“怎么不进来等?”江秋昙手ca在ku袋,看向一路跋涉,累得气喘吁吁的我。
我撑着膝盖,还在努力平复心跳,摆了摆手,好半天才道:“毕竟鲤城难得下场雪嘛。”
室nei暖气充足,与室外仿佛是两个季节。
很快,我便觉得浑身直冒热气,像在火炉里面煎熬。
我扯下围巾,右手拎一件羽绒_fu,左手提一件外tao,轮到要neng绒毛耳yinJ的时候,已经腾不开手。
“江学长,你可以帮我neng一下耳yinJ吗?”
我面露难色,见他无动于衷,双手依旧ca在ku袋,又软下语T,喊了声:“秋昙哥哥**求你了。”
这半年来,我多少摸出些与江秋昙相处的门道。但凡只要我红着眼,软绵绵地喊一声“秋昙哥哥”,那些原本在我看来算是天方夜谭的离谱请求,他也会一一应允。
但这招并非百试百灵。
譬如现在,他只微挑起眉头,静静注视我,眼神晦暗难明。
我心里打起退堂鼓,正想放弃,却又见他上前半步,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我面颊,替我取下耳yinJ,之后也并未退开,维持着现在这般过于亲密的距离,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秋昙哥哥**”
我无故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恰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这不是江副总吗?”
有熟人**
我识趣后退,把与江秋昙之间的距离维持在正常社交的范围nei。
“向少。”江秋昙对来者颔首示意。
青年身型高挑,相貌俊秀,发色像是特意染过,要比普通人黑上半个度。一身穿着价值不菲,臂弯还拥着打扮光鲜的nv伴。
这类纨绔公子哥自然不在我的交友范围nei。
只是这张脸,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我曾在哪里见过他吗?
“沄城的项目,你跟那老头已经谈妥了?“向少轻抬下巴,神态倨傲又轻慢。
江秋昙道:“还在商议,我明早会赶回沄城。”
“哦,我本以为像江副总这样的工作狂,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休假时间的。”向少眼神一转,“这位是?”
我摆出公式化微笑:“幸会,我叫方一粟。”
“方一粟?”青年若有所思。
我被他盯得发毛,浑身起_chicken_皮疙瘩,好在有江秋昙替我解围:“向少既然闲来无事,不如明早与我同行。”
向少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我不像你。太早把自己钉死在棺材里,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江秋昙不置可否。
向少又道:“那么,我在此预祝江副总**”顿了顿,语气意味shen长,“与这位方先生能够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罢拥着nv伴,扬长而去。
我当然听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心焦如焚,害怕那什么所谓的向少会四处散播谣言,诋毁江秋昙的名誉。
“学长,他——”
江秋昙打断我:“他翻不出*花。”说着,他自然而然地将耳yinJ拿在手里,迈开步伐,语气淡淡,“跟紧,别又走丢了。”
包间在餐厅顶楼。
天花板呈半圆弧度,是名副其实的玻璃穹顶,分错着萤火虫状的细碎光点。
黑沉厚重的夜色铺天盖地倾轧下来,伴着缓慢飘零的雪花,与暖橘色光点交相辉映,好似星辰缀在雾霭shenshen的霜雪夜里,宁谧祥和。
我没什么兴致欣赏美景,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估算推演这顿饭的总价值,暗暗r疼。
可惜了我攒的这一笔钱。本来想拿来置办新手机,恐怕今天全都得交代在这了。
但不舍得也得花。
我总不能老让江秋昙请客。万一他以为我接近他只是贪图他的钱财**
莫名其妙地与他成为炮友,已经是我所能想象到最差的相处模式,再陷入金钱纠葛,简直是雪上加霜。
“方一粟。”
我咽下最后一块牛排,看向江秋昙。他已放下刀叉,指尖叩响桌面,示意我过去。
餐桌是典型的西式长餐桌,我与他遥遥分坐在两端。
我轻放餐具,折好餐巾置于桌前,推凳起身,迈着和缓的步伐,走到他面前。
这一串动作我做起来应当没有江秋昙来得行云流水。但在无数次的练习中,多少也学到他几分形准。
江秋昙按住手旁摆放的红绸方盒,推给我。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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