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饭,程舟端着面条到堂屋。张老五闻到面条香味,从竹椅上坐起来,蒲扇搁到屁股坐过的地方,走过来帮程舟放碗。
“还有什么?”张老五在程舟直起腰时问。
“臭豆腐。辣椒炒蛋。”程舟吭声道,回去端东西。
张老五先起回身,赶在程舟前面去厨房,错过身时让程舟坐回去。他把剩下的菜端过来。程舟望着张老五大步流星的风格,抿了抿嘴,说抢也抢不过对方,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走进厨房的方向,没有半点声音发出,然后缓缓地坐到最近的竹椅,等张老五出来。
张老五没有怀疑异常,一个手一个盘子。在程舟面前弯下腰时,透出咸腥的汗味。夏天的微风吹干了汗液,但存在过的味道依旧不散。
“这臭豆腐真臭。”张老五坐到程舟旁边,手直接穿过裆部底下拖马扎,一下挨着木桌子。
程舟不慌不忙,拾起桌上的勺子,舀起一块碗里的酱油色臭豆腐,一眨不眨盯着张老五。看着黝黑健壮的男人,仿佛盯上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那一块臭豆腐被他缓缓放在对方面条里,放下后,程舟殷红的双唇一张一合,温声细语道:“你尝尝?我今天又腌了下。”
“好。”
张老五利索地抓起筷子,把臭豆腐横戳两半,夹起变小的一块,一口塞到半黄半白的牙齿里。张老五腮帮微动,嚼嚼两声,程舟盯着张老五嘴巴、喉结,心尖像被人捏着提到喉咙,呼吸一下一下变缓,直到屏住,然后“咕咚——”,随着张老五咽下,瞬间停止。
浅薄的短袖衬衣渗出冷汗,程舟夹起筷子的手止不住发抖,眼前的景象也像被模糊,有一瞬间失焦。他不敢看张老五的眼神,仿佛张老五下一刻就要暴毙,死了变成鬼魂。
豆腐块咽下后,张老五砸吧两下嘴,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茶缸,又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程舟的额际生出汗,颤着看张老五两眼,也低下头,拿起一边的茶缸喝水。
“做得有点苦。”张老五好整以暇评价道。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夹起剩下的半块豆腐,一块咽了下去。一边吃一边问:“怎么做的?”
程舟心口发紧,只顾着自己夹面条,用吃饭的声音掩盖害怕,“封起来多腌了半天。”
“苦。”张老五点评道。吃完剩下半块,他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就着沾黑色酱汁的面条吃饭。张老五半个腮帮子撑起来,说话含糊不清:“可能坏了,别吃剩下了。那一瓶也扔了吧。”
程舟吸着面条不说话,另一只手抱着碗身,咬着牙咽下东西。
一会儿,程舟中等的瓷碗里夹过来一片鸡蛋,露在程舟眼底的筷子尖上沾着一点没舔掉的黑色液滴。程舟看到残留的农药,呕地一声吐出嘴里的面条,幸亏他及时捂住嘴,没有喷在桌边上。
张老五被吓一跳,从自己位子弹起来,过来扶住人儿。程舟的额边贴在张老五胸肌上,捂住的手被急忙递过来的卫生纸替代住,张老五替程舟捂着口鼻,着急忙慌道:“咋了?怎么吐了?”
程舟靠在张老五胸膛上,听到有力的心跳、勃发的呼吸声,心跳跟走在钢丝绳上,悬而未决,看不清底下的深渊。
程舟吐出来面条,尽力压制着恐慌,“不、不知道……”他隐隐觉得后怕,现在只想离开这,跟张老五说,“我不想吃了。胃难受。”
张老五用卫生纸接住呕吐的泄物,丢到一旁,关切道:“我抱你回床上。再给你做点别的?”
程舟的额边接着出汗,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吃。
张老五叹口气,另一只手臂抄过程舟膝盖下,利索地抱起一百多斤的人。程舟压在张老五肩膀头上,正对的目光看到张老五凸出的下颌骨,不到几步,那鬓角那又淌下汗珠,顺着耳朵前流下,一如既往地有生命力。汗珠的轨迹沿着明显的下颌线流走,滴到背心没遮盖的胸肌上。
程舟不知道那农药发作的时间,张老五稳稳地抱住他,五六步走到床边,将人放了下来。又问要不要热水。
程舟说不用,眼睛盯着张老五,反而问对方,有没有觉得难受。
张老五如同侦破什么大案,坐在程舟床边拍一下自己大腿,断定道:“一定是那豆腐坏了,也把你熏着了!”
程舟:“……”
Ps.后面会写第一次失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