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跟着受回了超市,他坐在凳子上,小姑娘在柜台叽叽喳喳,“小陆哥,你们认识啊?”
受一边给他擦伤口,低头嗯了声,说:“他是我的邻居。”
邻居,小陆哥。高中生一眼不眨地看着受。小陆,小鹿。
高中生知道受姓陆,知道他的名字。
受给他处理了能见的外伤,问他,“还伤着哪里了?”
高中生半点都不客气,说:“身上还有。 ”
受:“……”
受说:“我看一下。”
高中生看了眼超市里聒噪不休的女孩儿,又看向受,受愣了愣,说:“我们去,去里面。”
8
高中生不愿意在店里脱衣服,受看着高中生面无表情的面容,心想,难道他还害羞么,或者是要面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好像都好面子,不肯在人前丢脸——这么一想,竟然觉得高中生看着,并非那般吓人了,甚至还有点儿这个年纪的可爱。
可这两个字一冒头,对上高中生直勾勾的目光,受又生生按了下去。
里间有员工休息室,受才把门关上,一转头,就对上高中生结实赤luǒ的胸膛。
高中生竟已经把衣服都脱了。
受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耳朵一点一点的红了,瞪着高中生,半晌都说不出话。
高中生脸色平静地和受对视,受登时如被烫着了似的,结结巴巴道:“……还,还有哪儿疼?”
高中生转过身,几道鲜明的淤红烙在脊背,还有泛青的,看着有几分触目惊心。受眼睫毛颤了颤,脸色都发白,许久没动,高中生偏过头,看了受一眼,眉心微皱,说:“怕什么。”
受抿了抿嘴唇,攥紧手中药油慢慢走近,想起高中生怕疼,低声说:“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高中生一怔,嗯了声,垂下眼没有再说话。
他长得高,坐在凳子上,赤着上半身,宽肩窄腰,一具介乎于成年男人和少年之间的躯体。受掌心都是汗,鲜少和人靠这么近,控制不住的拘谨又心慌。他动作慢,高中生也不催,只安静地听着受一起一伏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受微凉的手掌贴上高中生jīng壮的脊背,高中生一下子绷紧了,受小声问他,“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高中生语气生硬地说:“不疼。”
受说:“我轻一点。”
高中生道:“没事,我不疼。”
受的手指抖了抖,只觉掌心下的肌肉紧绷僵硬,却透着股子野蛮的力量感。药油是凉的,化开了,却泛起辛辣的滚烫。
二人都没有说话,受的掌心滑到高中生后腰时,高中生突然回过头,抓住了受的手,他掌心被汗打湿了,有些láng狈,“好了。”
受无措地望着高中生,高中生手心发烫,热极了似的,眼神压迫力qiáng,受咽了咽,没来由的,也觉出几分热。
明明超市里还开着空调,冷气足。
受下意识地看了眼空调,讷讷地噢了声,手指蜷了蜷,想抽回手,可高中生攥得太用力,他竟一时没有抽出。
高中生一眼不眨地看着受,受忍不住小声说:“你别盯着我。”
高中生应了声,又看了会儿,目光才挪开。
受说:“松开我。”
高中生看向受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腕,拇指不经意地搓了搓,才缓缓松开,说:“谢谢。”
受:“……啊,不,不客气。”
高中生:“我请你吃饭吧。”
受忙抬头看着高中生,拼命摇头,“不,不用。”
高中生不由分说,直接道:“要。”
“我放学就来找你,”他看着受,补充道,“你想回家吃也行。”
受:“……”
9
高中生硬了。
受的手抹了药油微微发凉,贴上紧实皮肉,却像火星子跌热油里,刺啦刺啦瞬间蹿起了火。
高中生尴尬又僵硬,好在校裤宽松,不至于太丢人。他一直走到学校,脊背上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手掌的触感,让人头晕目眩。
高中生是校霸,还是个学渣,班上的科任老师对他都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高中生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把玩着手里的一截木头,初具雏形,是朵绽放的玫瑰。
他记得受阳台上那支蔫蔫的玫瑰花。
高中生孤僻冷漠,周围的人都不敢同他说话,又是盛夏,窗外蝉鸣阵阵,他chuī了chuī花瓣上的木屑,才发现才过了两个小时。
时间似乎都在蝉鸣声里变得缓慢了。
高中生又想起他放学之后的约会,约会——高中生想起受无措的神态,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期待。
自高中生父母车祸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期待过什么了。
车祸发生那一年,高中生十岁,转眼之间生活就天翻地覆,高中生也变得沉默寡言。那时高中生还小,在姑姑家住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