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坠入爱河的omega,终将在每一次发情的欲念之火中煎熬,直到他垂垂老矣,再无法生育,这样漫长的痛苦才会彻底消失。
列伦,你不认为这对omega来说是最为残酷的惩罚吗?
但他被先皇选中的那一刻,就成了背负着罪名的万恶之人。
列伦大帝的独自回宫让整个美泉宫都忙碌了起来。
皇后殿下在从夏宫回程的途中顺路去了趟母族所在的星系——月渡。
月渡在夏星和首都星之间,是帝国百年不变的经济中心,也是除首都星以外大贵族数量最多的星系。
自从嫁入皇室以来,皇后殿下每年都会回月渡星系主星的克莱特家住上几天。
而这段时间也正是奥兰最为期待的日子。
因为唯有这些日子他才能将列伦悄悄据为己有。
列伦大帝的早晨通常是由一杯阿斯兰星产的红茶开始的。
醇厚的红茶配上三两块肉桂蜂蜜的饼gān,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对于正值壮年的alpha来说,这样的分量即使是早餐也有些过少了。
在帝国科技高度发展的今天,纸质的书报反倒成了贵族们品鉴装饰的稀有玩意儿。
皇宫内,每日都有新鲜的晨报呈上,内容并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反倒是边缘星系的见闻趣事。
这是皇后的小趣味,她热爱收集这些带着油墨味儿的东西。
对于皇后这些不痛不痒的小爱好,大帝总是十分纵容的,他专程从贵族的手里挑选了一家私人报社,专门为皇宫送来每日的晨报。
但也许是一起生活的年岁太久,只要有闲暇,皇帝也会在早餐时分,适当地翻阅一遍这些送来的晨报。
今日晨报上的内容似乎对陛下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他已经盯着同一个页面足足十分钟了。
官房总管赛恩在一旁暗暗观察着,准备在收拾餐桌时留意下版面的内容,让报社继续提供相关见闻。
而赛恩不知道是,此时列伦大帝身旁的座椅上正悄悄坐着一个琥珀色眼眸的少年,他一手懒洋洋地托着腮,小腿悠悠地晃着,他半阖着双眼,正饶有兴趣地凑过头去,同他们的陛下看着铺陈开来的版面。
Omega少年的身体修长而匀称,神态间透着些骨子里散出来的慵懒和沉静,及颌的黑发有些卷曲,随着少年偏头的动作从耳畔滑落下来,遮住了他半张清俊的脸颊。
路德从楼梯上走来,这一幕正巧落入他眼底。他几不可查地颦起眉,神情只有短暂的一怔,随即所有波澜在他眼中消失。
似是听见了路德的脚步声,列伦身边omega少年抬起了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遥遥望向远处静立的路德,里面有柔软的笑意。
“起来了?”列伦的声音很沉,他没有抬眼去看儿子,只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下,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仍投在报纸上,没有抬眼的意思。
路德没答,只自顾自地坐上属于他的座位,目光沉沉地投在列伦身边的omega身上。
列伦见儿子没有回答他,便抬起头道:“明天要回学校?”
“嗯,下午回。”
“记得带上战斗服和头盔,下周有机甲实战课吧。”是奥兰,他的声音里有很甜的柔意,语气丝毫不显得生涩,仿佛这些叮嘱他已经说过千百遍。
......
十分稀松平常的父子对话。
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就如同这父子俩的关系一般。
可今天却意外多了一个角色。
这样的对话多像是一家三口早餐时的闲聊,那个人又堂而皇之地以他“母亲”的口吻在说话了,路德心想。
这个念头让路德眉峰一挑,他心底慢慢浮现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像是燃起些愤怒的星火,不知道是为了他被“取而代之”的母亲,还为了些别的什么隐秘**。
可照着他的性子,他是不会轻易让奥兰如愿的,比起看奥兰故作温柔的笑意,路德更热衷于奥兰被冒犯后,吃瘪的模样。
奥兰见路德若有所思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竟莫名有些渗人,他还没明白其中意思,就听路德状若不经意朝着列伦问道:“父亲,母亲她......是您的初恋吧?”
路德的语气太过平常,就像是在询问他父亲早餐合不合胃口一般,可他的眼眸却没有看向列伦,而是沉沉落在奥兰身上,平静的口吻里暗藏着些jiāo锋和试探。
没想到儿子会突然问道这个问题,列伦下意识地蹙起眉,眸色一沉,这是陛下发怒的前兆。
而一旁的奥兰也是一怔,闻之变色的还有旁边静候着的管家赛恩,他从几十年前就开始服侍陛下,当然知道奥兰的存在,也清楚这件事是陛下心中唯一的禁地。
可怕的静谧在空气中蔓延。
赛恩心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妙,正准备上前奉茶打断这父子之间的对话,就听大帝沉声开口道:“路德,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好奇罢了。”他满不在意地耸耸肩。
三十年来,没人敢在陛下面前,谈论他的情史。
空气里似是有硝烟的味道,看着眼前气氛不同寻常的父子俩,奥兰的心几乎被提到嗓子眼,他在担忧,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担忧的到底是这父子俩剑拔弩张的恶劣关系,还是在担忧列伦接下来的答案。
他害怕知道,在他离去的三十年里,列伦也许已经不再记得他了。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列伦淡淡道。
说完,他看也不看路德一眼,收起桌上的晨报,起身上了楼。
列伦没有正面回答路德的质问,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回避了,他明显不想提及。
至始至终路德的眸光都没有从奥兰身上移开,当然也没能错过在父亲做出回答的那一刻,奥兰的神情。
即使奥兰隐藏地很好,他适时垂下了眼睫想要隐去自己的表情,但那双眼眸黯淡下来的光芒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就好像随时随地都像是熠熠生辉的人,忽然失去了神采,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路德遥遥望着奥兰,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却没有想象中该有的畅意慡快感。
看着眼前奥兰的模样,路德的情绪有些复杂,他想出声对着奥兰说些什么,可四周候着仆人,路德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全都咽回了喉咙里。
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了,奥兰也不例外,他发现自从列伦回来以后,路德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与其说是仇视,不如说是这个年轻人在坏心眼地处处与他作对。
奥兰没有办法,只得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路德从蹒跚学步的婴孩长成如今年少有为的模样,出落得挺拔俊朗,即使在男性alpha中也耀眼拔群。
大概路德是真的有些讨厌他的。
即使再怎么把路德的这些行为解释为叛逆期的alpha男孩的无心之举,奥兰也不得不承认,路德这样时不时不怀好意地捉弄,也许心底里是真的有些排斥他的。
但奥兰是从不轻易把情绪外露的人,他抬起眼,见路德正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路德望着他,见奥兰眯了眯眼,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股子懒散潇洒的模样。
奥兰一手随意地托着腮,轻轻抬了抬下颌,琥珀一般地眸子微眯,将其中黯淡的光全部隐去。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再不喝,茶要凉了。”他轻声道。
一阵穿堂风过,将后面山谷里的松香味chuī进了堂前。
看着奥兰重新弯起笑意的眼角,路德没有说话,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琥珀汤色的红茶,似乎后知后觉明白父亲为何十年如一日地独爱于此。
他心里有些不甘和愧疚,却被入腹的微凉茶水给冲淡了。
自从父亲回来以后,奥兰就很少会在夜晚来路德书房里看书了。
首都星的夜很沉,耳边没了窸窣地翻书声,没了omega少年伸懒腰时绵软的呻吟声,也没了少年时不时故意地叨扰。
路德威尔从书中抬首,朝着壁炉赤红跳动的火光望去,空空如也的软塌上再没有少年的身影。
像是出神一般,他没有转开眼,炉火满溢的红光映入他灰蓝色的眼眸里,将其中一闪而逝的妒火燃烧殆尽。
许久,路德慢慢阖上眼,将手里的纸质书随手合上,脸庞上仍是没有过多情绪,同往常一般英俊又沉寂。
他起身,出了房门。
王子殿下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美泉宫的仆人发现,路德王子又变得像是往常一般很少再回宫了。即使周末也宁愿泡在学校里,不再回来。
路德翻遍了学校里的档案室,寻找着一切与奥兰·埃森有关的信息。
但数量非常的有限,最后一条档案记录,停留在三十二年前,19岁的奥兰·埃森因事故身亡,由圣院院长罗恩·凯瑟亲自前来办理退学手续。
圣院?
路德对这个词非常的陌生,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圣院早就不复存在,应该早在他出生前就被刚继位的列伦给亲手改组革除了。
这是他父亲上位之后第一个大刀阔斧的改革,当时面临着莫大的阻力。
只不过这都是路德出生前的事情了。
路德借着学生会的私权,将有关奥兰的资料一一存入自己的终端。
留存的资料里几乎没有奥兰的独照,所有的图片资料上除了奥兰,还有一位路德非常熟悉的人——他的父亲,列伦·奥斯维德。
照片上与奥兰并肩而立的alpha,眉眼间还残留着些许青涩,灰蓝色的眼眸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柔和沉寂,这样无声的温柔就像是在朝着镜头宣示着主权,对他身旁那位omega独占的绝对权力。
周五下午的帝国军事大学,比平时要安静上不少,位于钟楼旁的图书馆内只三三两两地坐着些许自习的学生。
落日时分的夕阳穿透了巨大的彩窗,光束似利剑一般she在棕色的木桌上,映出五彩斑斓。
安静的阅览室里只有空气循环系统送风的声音,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翻书的窸窣声。
看了一下午资料的路德有些困怠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三十二年前的奥兰。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一双满是英气的眉毛低低压着,透出些凌厉的味道。
他随手关了终端,俯在桌上准备小睡一会儿。
昏沉之间,空气里传来一股撩拔人心的异香,路德心神不宁地蹙起眉,这道香气他再熟悉不过了,仿佛在鼻尖深嗅细品过千百遍——这是奥兰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这世间不会有第二种物质配拥有这种香气,幽深辽远,嗜人心魂。
黑暗中忽然传来几许极轻的呻吟,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炽热的白光she来,将眼前的世界照亮。
在摇晃,路德意识到,这个世界在轻柔地晃dàng着。
随之,更加诡谲的是,他听见了自己压低地粗喘声。
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置于死地一般,耳边全是“自己”带着狠劲儿的闷哼夹杂着满是**的低吼声。
他的手里有着十分滑腻又柔韧的触感,他正掐着那物快速狠命地往自己胯下送。
耳旁传来些带着泣声的哭叫,朦脓之间,那道炽热的白光又亮了许多,他的眼前出现一片雪白的皮肤。
铺陈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白皙平坦的胸膛,通红的**颤颤挺立着,随着极快的撞击耸动而**摇摆着。
路德只觉自己的**仿佛插进了一个柔软的肉腔里,高热的**不断收缩着痉挛着,烫的他几乎发狂。
他费劲儿地目光上移,只见一段薄削的下颌,铺散凌乱的柔软黑发,身下人的面庞却被一只手臂轻轻掩着。
路德只听见“自己”不悦地轻骂一声,随即伸手拉开了身下人碍事的手臂。
当他刚想看清对方的面孔时,炙热的白光倏然又qiáng劲了起来,整个世界被照的白茫茫一片,身下人的五官慢慢消失在光晕中,只余下一双迷离又闪耀的眼眸。
一双满含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眸正脉脉地望着他,忽然那双眼睫轻闪一瞬,一滴澄澈的泪水满溢而出。
路德心下一紧,还没等到他将那个到口的名字呼唤出声,他就惊醒着睁开了眼。
四周静悄悄地,傍晚昏huáng的光照得整个图书馆恬静一片。
一旁有三两学生走过,两个穿着奶白色燕尾制服的omega说笑着从书架旁路过。
有些不对劲,路德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奶白色??
什么时候帝大omega制服是奶白色了?
——操,路德,你看,三十年前omega们的制服原来是奶白色的...
忽然卢卡斯在档案室里说过的话闪过路德的脑海。
这里是......三十年前?
这样古怪的猜测让路德心下一惊,他刚想起身去一探究竟,才发现自己身体上像是有千斤之重,他无论如何怎样努力抬头都做不到,他一动不能动,只能被一股无形的力qiáng迫着保持趴伏在木桌上的姿势。
就在路德威尔奋力挣扎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路德无法抬头,只能用余光轻瞥,只见来人穿着同样奶白色的制服,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路德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能屏住呼吸,暗伏着不动。
来人静静坐在他对面端详了他许久,忽然起身,双手撑在桌角,一个躬身越过桌面。
路德心下一凛,正准备双手发力握拳,只觉脸颊上一凉,一双湿润带着凉意的唇落在了他的侧脸。
随即耳旁有一阵瘙痒的热风chuī来,一道似笑非笑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列伦,该起来了,我肚子饿了。”
路德瞬间喘息着惊醒,他额间满是汗水,一头深金色的头发几乎被濡湿。
四周早已暮色四合,闭馆的铃声舒缓响起。
路德用手轻轻擦了擦汗水,空气里有很浓郁的alpha信息素味道,他一愣,才发现自己裤裆处已经沁出些深浅的颜色。
竟然**了。
路德皱了皱眉,因为前段时间奥兰总是赖在他房里不走,他已经很久没有舒解过欲望了。
他做个灼热又古怪的梦,先是在梦里同他父亲的初恋情人翻云覆雨,随后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这个梦像是某种极隐秘的暗示,又像是纯粹被信息素催化之后的蠢蠢欲动。
路德的大脑还有些还昏沉,他知道自己对奥兰抱有极其复杂的感情,像是防备,又过分在意,会不自主的将目光落在奥兰身上,会因为奥兰与父亲过分亲密而感到不自在。
可没想到,他居然对他父亲的omega抱有如此下流的邪念。
他原本以为,于他来说,奥兰只是出现在生命里的一缕时隐时现可有可无的幽魂罢了,可他此刻才明白,奥兰哪里是简简单单的幽魂,那个omega分明是嗜人心魂的恶灵,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一般,总在不经意之间撩拔着他的心神,无声无息地成了他心中**的化身。
是alpha对omega极端的占有欲,以及一切与性相关的肮脏妄念。
可这些也许与爱无关,路德心想。
他理了理制服的衣摆,收拾好桌面,刚起身,余光留意到对面座位上放着一封纸质的信封。
路德探出手拾起,信封上还残留着点儿陌生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上面落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名。
看样子又是封情书。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梦里奥兰哭泣又委屈的模样,心烦意乱到根本没心情留意这些零碎琐事,他看也没看,神情冷酷地五指一收,随手一抛,就将揉成团的信封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