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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器是被一阵潺潺之声唤醒的,他双眼干涩肿痛,难以视物,只是朦胧觉得身周一片黑暗。他恍惚中听了听,是一阵阵不疾不徐的滴答声,间或夹杂着金属轻盈的撞击声,成为起伏有致的音韵。

他想不起这些温柔声音,究竟来自何处,是阿萝在园中牵动金铃,是他自己在弹奏烂柯游,是不眠不休的更漏在催送光*,还是雨水打在田田荷叶上,化做珍珠一般欢闹地滚动。这抛珠滚玉的蕴藉之声将天地的一切真相都遮盖住,让他有一瞬分不清身在何处,今夕何夕。他隐约只觉自己在等待什么,似是等一个阔别已久的人,穿过细雨织成的珠帘,拂落失望的尘埃,缓步走来,无消互诉相思,只需轻轻拍一拍他的手,便可让生命转回记忆起点的美好处去。

身子忽然重重颠簸了一下,身后的痛楚如同黑暗的巨狼迎头袭来,打得他头晕眼花,将那夜雨闻铃剪烛西窗的美梦吞噬,也不知是身上的痛楚太甚,还是心头失望难言,让他低低的shen_y了一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终是将一切都想起来,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受杖昏晕,现在应该是伏在马车上,水声是雨滴打着车棚,而金铃声当是马匹身上的悬铃杏叶。编制一个梦境那么艰难,砸碎它却只需一瞬,他一生的努力,便在这真实的雨声中,被砸得粉碎,遗落在嘚嘚的马蹄之后。

芙蓉园中的金铃没有了,那乖巧温柔的nv孩子,此刻当在冷寂破败的九成宫中,对着绵绵雨幕,思念着故人;终南山上的琴声没有了,不知姑M_在天上,是对这自己这副狼狈形状冷笑,还是偶然也会带着温柔的痛惜回想起,他们三人最后一次在终南山上,荷花shen处平静的yu_yue。更漏声中轻轻的拍打也没有了,此刻他的伤痛,与花奴的伤痛,被潼关连绵的山脉隔开,随着这马蹄声渐行渐远,无从分担,无从安慰。

他大约是在发热,身子一阵阵冷战,肺腑nei却是如同火烧水滚一般。他tiantianzhui唇,*尖触到唇上干裂的血痂,口中干的一丝津ye也无。他却不想开口要水,或许他_geng本不知道该向谁祈求,又向谁告诉,他平生第一次_gan到,原来单纯的皮r之痛,也可以痛得这般寂寞。

李成器默默又闭上眼睛,黑暗随着马车的颠簸狞笑,锲而不舍地撕扯着他的身躯,他甘之如饴。马蹄声、雨声、金铃声都在黑暗中渐渐隐去,这才是属于他的真实天地,山河永寂。

李成器不知自己昏晕过几次,又醒来了几次,终于有一gu涓涓的甘泉流淌入他口中,将他干裂破碎的魂魄重新聚拢。他依稀觉得寒冷的身子被一团温暖包裹,那颠簸之苦也缓解了许多,似乎还有人在低声啜泣。他一时xing_fen地浑身发颤,那个梦境终于回来了,一段时光生生被他裁剪丢弃,他又回到了花奴的车上,花奴将他从回心院接出来。出入君怀袖,他心中默默念了一句,手动了一动,急着想抓住花奴一片_yi袖,shen_y着地唤了一声:“花奴**”

耳边传来一个nv子哽咽的声音:“花奴在太上皇处。”他有些疑惑那声音的陌生,慢慢睁开眼睛,此刻天已亮了,微光从云M_窗透进来,他看着一张挂着泪珠的nv子面容。原来真的没有谁能逆转光*,若可以T头来过,这世间便皆是圣人,皆是团圆。

元妃抱着李成器哭了半日,终于将他唤醒,却见他睁眼只望了自己一下,那热切的目光竟慢慢转为失望,似是火焰烧尽,只剩下一堆冷灰。她此生还没有见过比这更为彻底的失望,比绝望更可怕,是先对人世存了幻想,再被生生掐灭的痛楚。如同看见繁花被雨催落,被黄土掩埋,看见一个婴儿由鲜neng的生命变得老朽佝偻,终归于死亡。她被这眼神吓得打了个寒战,一切疑惑都忘了问起,只是喃喃重复道:“殿下。”

李成器这次倒是清醒了许多,眼睛想望望窗外,只是稍稍一动,脑中复又阵阵昏黑,只得闭上眼睛,微弱地问:“这是何处?”元妃擦了擦泪道:“进了长安城,快到兴庆坊了。殿下权且再忍耐一阵,已经命人去请唤太医了。”李成器才知皇帝是将自己送了回来,心中稍稍一松,父亲在骊山上纵然担心,也强过看到自己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他随即想到一事,ChuanXi一阵急切道:“不,不能请太医,不能让人知道。”

元妃愣了一愣,却恍然明白:皇帝不愿让人知晓兄长受杖之事。她倒抽一口冷气,急道:“可是殿下伤成这样,不延医用药怎么行?”李成器道:“命人悄悄买些Bang疮药来,你替我敷上就是,我求你,千万不要泄露此事。”他说得这一句,元妃只觉Xiong中堵塞的忧虑、痛楚、恐惧霎时都冲破了血脉,化做泪水涌出,伏在李成器身上失声痛哭。李成器歉疚之下想要安慰她几句,却脑中发木身子疲乏,攒了半天力气,也只得轻拍拍她的手背。

李成器说得坚决,元妃到底不敢违拗他,回到府中命人悄悄开了角门,让人拿藤床抬了李成器Jin_qu。她在车上昏暗不清,也不知那伤到底有多重,一jin_ru灯火通明的家中,但见李成器一条ku子从yao下到膝盖,尽已被()干涸血迹染成褐色,如同一件铁_yi和他的血r长在一处。

她一阵眩晕,扶着床榻喃喃道:“怎么**怎么能这样?”李成器自己虽看不到,也猜出伤处定然是狼藉不堪,想来元妃自幼养尊处优,不曾见过这肮脏景象的,心下歉然,微微一笑道:“难为你了。”元妃心慌意乱哭道:“殿下,还是请大夫吧,这伤我治不了**”李成器轻声道:“不妨事,上些药就好了。”

元妃终于颤抖着手,用温水去润那干涸的血_yi,她看见李成器身子抖得厉害,却是将脸埋在臂弯中一声不吭。元妃笨拙地忙碌,一双手尽被鲜血浸染,只得抬起手臂拭去面上泪痕。她很想求他叫出来,不要这样强忍,可是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他是不会叫喊的,他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在忍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跟他成亲之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不知道这两日他去了何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这样重的杖伤。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乃至他的将来,对她都是封闭的。

李成器回府后高热不退,元妃终究害怕,悄悄从长安请了一位名医来诊治。李成器每日昏沉的时候多,也无法反对,到五日后他渐渐退了热恢复神志,才送了那大夫出府,并赠以重金,命他不可声张。

那日清晨,元妃正在为李成器上药,忽然有婢nv急急在外叩门道:“娘子,太上皇驾临!”元妃与李成器均吃了一惊,他们并未听说皇帝与太上皇返京,元妃忙道:“请太上皇正殿坐,我这就来。”那婢nv急道:“太上皇也不让人带路,自己朝这边过来了。”李成器心中一震,才想起父亲来过自己府邸,熟悉路径。他抬头见元妃一脸不知所措的惶急,只得轻声劝慰她:“去洗手,把药收起来,只说我是风寒。”他咬牙将ku子拉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知道这样伏着实在不妥,奋力转过身来。不料伤处方碰到床榻,便痛得头晕眼花额头见汗,恐怕仰卧真得会痛晕过去,只得勉力侧着身子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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