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沓沓之沉珠破玉

作者：秦淮月色

1卖花姑娘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昨夜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宿，今早的风还带着湿气，伸出墙头的红杏花瓣凝着晶莹透明的水珠，看起来娇艳非常，真叫人忍不住折下一枝嗅嗅那湿甜的香气。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提着一篮鲜花走进玲珑斋大堂，她大概十四五岁年纪，长的清秀可人，头上束两个锥结，用蓝色镶银边的锻带打成蝴蝶结缠住，笑盈盈的朝堂中那对年轻男女走去。他们男的英挺矫健，女的娇艳妩媚，男的很关爱妻子，不断劝她多吃点。

小姑娘脆生生地对男子道：“大爷，鲜花赠美人，买束花送给您夫人吧。”

那男子笑道：“小丫头倒是会说话，你的花怎么卖？”

小姑娘道：“牡丹是十文钱一束，蔷薇是八文一束，杏花是五文钱。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您买牡丹送给夫人吧。”

卖花姑娘这么说自然是赞美女子美貌，男子欣然付了钱选了束花给妻子。

小姑娘高高兴兴收好钱走到右边的年轻男子跟前，轻声道，“公子，买束花吧，都刚摘下的，您看多鲜艳。”

那年轻人身材修长柔韧，坐的直挺优雅，一席藕荷色绸衣甚是干净素雅。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话便放下筷子侧过脸看向卖花姑娘，他看了那一蓝鲜花一眼，淡淡笑道：“我一个单身男子出门在外，买束花拿在手上太怪异了吧？姑娘该找适合的人买。”

他面容清俊，似乎有股清朗之气溢于周身，笑起来便像万里雪山中的一座青峰，让人一见倾心。卖花姑娘似乎没想到这人外表如此出众，有些娇羞的别开眼，小声道：“您买束插房间里吧，一室馨香，您闻着心情也好啊。”

年轻人从口袋里Mo出粒碎银子递给她，爽朗道：“那便要一束蔷薇吧。”

姑娘接过他银子拿给他一束蔷薇，把自己腰间荷包扯下来倒出所有铜板，摊在掌中数了数，也不够找给年轻人。

年轻人看她有些着急的样子，体恤道：“你有多少给我多少吧，缺的就算了。”

没想到小姑娘努努嘴道：“那可不行，我怎么能平白受公子一个恩惠，您等等，我去换零钱，花先压在这里。”

年轻人看着小姑娘小跑离开，笑着摇摇头，起身叫伙计把花送到天字一号房养起来，自己走出玲珑斋。

他本以为自己回来是等待自己的会是卖花姑娘，没想到却是一柄明晃晃的剑，那剑光极清极浅，一略而起，直逼他X_io_ng前大穴。年轻人微微错身避开当X_io_ng一剑，食指与中指并用夹住剑身，苦笑道：“梅姑娘，刀剑无眼，慎用慎用。”

持剑少女一身梅红衣装，更衬的肌肤若雪，明丽无双，可惜这般美人却是杏眼圆瞪，满脸怒气。

“铁明诺，你欺人太甚。”少女要抽回宝剑，试了两下没成功。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救姑娘有错？我自卫有错？”铁明诺苦笑。

“哼，你看光我的身子，就得负责。本姑娘愿意委身下嫁，你却给我逃走，现在梅庄上上下下都在取笑我。”少女委屈地撇嘴。

铁明诺不急回答，就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原来公子你是如此薄情之人，哼，菲儿看错了你，什么山盟海誓，全是假的。”

说话的正是白天的那个卖花姑娘，她一脸愤怒悲伤，说罢掩面跑开，铁明诺松开剑身，对梅姑娘道了声“抱歉”就追了出去。

卖花少女跑的极快，铁明诺追到巷子里她正背靠着墙在等他。

“你怎么不等我回来找你钱？我刚才帮了你，你怎么感谢我？”她有些羞涩地问，看着铁明诺的俊脸，眼神闪烁，昭示着少女的心思。

铁明诺逼近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温柔的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跟你海誓山盟了？宝宝你越来越会诬陷别人。”

卖花少女奇怪地看着他，无辜道：“你在说什么啊？”

“一个普通卖花姑娘能说出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句子真不容易，而且她看着美男子老害羞却不脸红，还有啊，这姑娘的耳环不是串在耳朵眼里的，是用特别的胶粘上去的，宝宝，你刚才跑的太快，掉了只耳环。”铁明诺看着她头顶锥结，有些好笑。

卖花姑娘一Mo耳朵，知道上当了，一拳捶在铁明诺肩膀上，气馁道：“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宝宝，不长记Xi_ng。”“她”说这句话声音转为清越，少了方才的甜腻。

铁明诺从善如流，问他，“清音公子怎么也跑扬州来了？而且是孤身一人，如果不是在下认识的人中只有你会这么无聊还真不敢确认是你。”

“烟花三月下扬州，妖精和小白被舅舅关在家里学机关算术，婉婉在闺中绣嫁衣，所以我一个人出来了。”这话回答的不尽不实，铁明诺习惯了也不反问。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年前费六公子以未婚妻做诱饵智擒采花贼，回到家是被二哥三哥一顿教训，说他做事莽撞不计后果，这次能抓住采花贼全凭运气，费小公子嘴上谦虚道“哥哥们教训的是”心中却极为不服；过了年后听说四姐的情人移情别恋，气愤地写了封信去骂负心汉，没想到错有错着，那家伙和新欢看了信居然分手了，费四小姐知道是小弟捣的鬼后不但没夸奖，还怪他多管闲事，费五小姐跟后面起哄，说这信自贬费家身份，更指责弟弟不是替姐姐出气，而是自己无聊找乐才写信骂人，费小公子于是愤怒地离家出走。漫无目的地晃到扬州，没想到看见老朋友，想起哥哥们分析自己是运气的理由，再次易容乔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警醒，原来当初真是侥幸，若不是晚上，若不是那采花贼心急，恐怕真要被他识破自己的乔装。

费清音回答完一脸坏笑的看着铁明诺：“人家身子怎么都被你看了？偷看人家洗澡的？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小弟一直当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也是风流场上的豪杰，失敬失敬。”

铁明诺在他脑袋上一弹，无奈道：“人不大怎么满脑子不正经？那姑娘在山里泡温泉，出浴的时候被躲在衣服里的毒蛇咬伤了，我正好路过救了她，并护送她回梅庄，没想到她就此缠上我了。”

“娶了呗，虽然梅庄自上一代起弃武从商淡出江湖，但也配得起你们铁家，而且那姑娘是个美人，虽然Xi_ng情火爆急躁了点，但率真啊，比我家那两蛇蝎美人好多了。”费清音无所谓地道，说的娶亲跟过家家酒一样简单。

铁明诺拖着他认真地道：“我只娶自己喜欢的人，走，再回去演出戏。”

梅笑在天字一号房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铁明诺带着“菲儿”回来了，“菲儿”一副哭过的模样，被铁明诺牵着不甘不愿地走进房，见梅笑还在，勉强挤出个笑容，拉住梅笑的手道：“姐姐，我听明诺哥哥说了事情的始末，是他不对，你要怎么处置他都随你，你便是挖了他双眼杀了他我也不会有怨言。”

铁明诺暗骂这孩子火上浇油，面上痛楚表情却做了个十足，下定决心对梅笑道：“蒙姑娘抬爱，愿委身下嫁，但是我已经有了菲儿，实在不愿有负于她去娶别的女子，还望姑娘理解。”他凝望菲儿的目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