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她捧着茶盏的手抖了抖,左看右看都看不到甄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蔳儿去哪里了?”
甄士隐的嘴唇颤了颤,几乎说不出话来,一个下人低垂着头,站出来,呐呐道:“少、少爷被人掳走了。”
“砰”的一声,甄夫人手中的茶盏已然摔碎在地上,她的手抖的几乎如同风中的树叶,脸色也相当难看,只见她的嘴唇发紫,竟是被这消息骇得喘不过气来了。
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去扶她坐下,倒茶的倒茶,掐人中的掐人中,甄士隐这才缓过神来,急忙上前去拍了拍她的x_io_ng口。
良久,甄夫人才悠悠醒来,第一声便是问:“蔳儿呢?”
甄士隐抿紧了唇,他的脸色不比甄夫人好看一点,甄夫人一见便了然,呜呜地拿着帕子擦着泪。
“老爷,夫人,门口有一叫花子来,说是有话要告诉老爷。”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甄士隐的心中一动,连声道:“快,快把他带进来。”他的话音刚落地,又立马变了口,“不,我跟你出去。”
甄士隐的话还未落,人已经朝外走了。
小叫花子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裳,几乎无法蔽体,正转着一对鼓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四周围,眼睛里面露出贪婪的神色。
“你来传什么信?”甄士隐上下打量了小叫花子一番,强忍住焦急问道。
“有个汉子叫我来给甄老爷送个口信:如果想要要回你们儿子,就……”小叫花子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朝甄士隐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甄士隐心急如焚,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叫花子,接过银子,小叫花子才接着说了下去:“就在午时三刻去城外十里处的城隍庙那里找他,除了飞刀以外不准带其他武器,否则就把你儿子撕票了。”
甄士隐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身旁的下人忙搀扶住他,小叫花子说完这句话就偷偷地溜走了。
“这、这可怎么办?”甄夫人前脚刚走出来后脚就听到这句话,眼泪掉的更凶了。
甄士隐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子就能够欺骗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场噩梦,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因为他知道在自己闭眼的这个瞬间,他的孩子说不定正受着折磨,所以虽然他恨不得能顿时昏过去,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急痛的心情。
“老爷,快派人去找李寻欢。”甄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她膝下只得甄蔳这个孩子,自打他到这个家来,就多病多难,她把他多少次从死神手中抢回来,本以为日子会渐渐好起来,却不想遭此横祸。
下人们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跑,去找李寻欢。“站住!”甄士隐的声音好像从牙齿里面挤出来的一般,就好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去、去报官!”甄士隐的嘴唇颤了颤,甄夫人呆住了,她那包含柔情的眼睛此时充满惊诧,“老、老爷,你疯了!”
若是去报官的话,那贼人知道了,甄蔳肯定是九死一生!甄士隐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在看到友人的情况之后,甄士隐实在狠不下心去开这个口,他知道如果他开口的话,李寻欢一定会答应,可李寻欢现在这幅模样,去的话未必能讨得了好!甄士隐无法说服自己去让友人为自己的孩子送死,所以他忍住内心的悲痛说出了这句他明知会后悔的话。
话刚说完,他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比李寻欢的脸色还难看了。
第4章
“等一下。”李寻欢不知何时出现在甄家门前,他咳了又咳,苍白的脸上此时有了一丝血色。
甄夫人见到他,眼泪霎时停住了,疾步上前,双膝一软便要跪下,李寻欢本想扶起她,但又碍于男女大防,只好侧身闪开。
“夫人,你这,唉!”李寻欢不知所措地躲开甄夫人的跪拜,这甄
夫人也算是他的长辈,她这一跪,叫李寻欢如何担得起。
甄夫人的脸涨得通红,她也是大家闺秀,如何不晓得自己这么做过于无耻,但为了儿子,却宁愿舍下颜面下跪请求李寻欢,其原因,无非是她那拳拳爱子之心。世界上,最无私也最自私的感情大概就是父母对儿女的感情了吧。
甄士隐连忙上前扶起甄夫人,他的脸色既尴尬又难过,李寻欢叹了口气,甄家这一灾祸都是因他而起,他若是拂袖而去如何对得起甄士隐与他的友情。
李寻欢思及此处,不由暗想道:李寻欢啊,李寻欢,你看看你自己害的一个家庭陷入如此景况,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吗?
“甄兄,我已经听到了,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结束。”李寻欢的脸上神情已经变了,在这一刻,他的神情十分坚定,他相信自己的刀,尽管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和别人动过手了,但是他的刀依旧锋利。
午时三刻,这个历来都是犯人秋后处斩的时刻,一如以往烈日高照,这个春天刚刚从土壤里偷偷钻出地表的嫩绿小草迎着风轻轻摆动着自己的身姿,但李寻欢的心情却一点儿也不感到轻松。
城隍庙不知已破落了多久,大门几乎已经都不能用门来称呼了,两扇门没了一扇,另一扇也只剩下一半。因此李寻欢走进去的时候都不必敲门了,但他还是敲了敲那扇只剩下一半的门。
李寻欢知道这里面的人在他未来之前肯定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小李飞刀名扬江湖数十年,没有人会小看李寻欢,更何况约他来的人怕是要置他于死地,所以这看似破旧的城隍庙内里只怕早已布置了天罗地网。
“想不到李寻欢真会来救你。”约莫十几岁模样的少年透过窗户的细缝朝外看去,他的眼睛有着与他的岁数不相合的沧桑与狠辣,腰间配着一把短刀,刀鞘破了个洞,隐约可以看见刀锋。
甄蔳现在的情况倒不至于太差,虽然自从昨天傍晚被捉走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但小孩子的身体食量本来就不大,所以到现在都不觉得肚子饿。
“咕噜噜”这声音分明是从那少年肚子里传出来的,那少年原本冷着一张脸,这时不知为何耳根却红了,恶狠狠地瞪着甄蔳,甄蔳被瞪得莫名其妙。
“李寻欢,你来了。”出乎李寻欢的意料,那绑架了甄蔳的的人非但没有诱他走入城隍庙,反而还主动走了出来。
那人身穿着一身不合身材的衣裳,胡子杂乱,显然有段时间没有收拾过了,他的面色也很不好,白里透着点青。
“是你。”李寻欢看着那人的面孔忽然认出了这人,当年这人与他兄长并称山西二刀,他们的刀很快,但没有李寻欢的小刀快,所以他哥哥死了,当初他以为这人也死了,不想却还活着。
陈赓看着李寻欢,他本以为自己的手会颤抖,但是在这个时刻他忽然觉得很镇定,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以往对死亡的恐惧是那么可笑。
陈赓点了下头,他举起了自己的刀,十几年了,他日夜勤学苦练,他的刀法也日益精进,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快意过,只因为他心里明白他借着抚养兄长的儿子这个借口逃避了死亡十几年,这次他要给自己一个了断,也想借此机会让侄子见识一下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