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而这次他在这里呆了半年,也是该离开了。
他在这个小镇开了一家酒馆,房子也到期了。他发了点工钱,遣散了厨子小二。
行李并不多,一柄剑,一个酒葫芦,一个装满药瓶的包裹以及几张银票。银票是陆小凤买他的酒赚的,每次陆小凤来,他都会把酒卖得特贵。
关上大门,颜惜毫无留恋地转身,朝着镇外走去。
也许是今天不宜出行吧,颜惜走了没两步就遇到小偷,走了没几里就遇到强盗,走了没几个时辰就遇上大暴雨。
颜惜:“……”
每次只有在遇到陆小凤的时候才会那么倒霉,颜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在四周连个破庙都没有的郊野。不时有人骑着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溅起的泥水全都溅到他的身上,而他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还不如打劫刚刚的那群强盗。”颜惜小声嘀咕。
他皱了皱眉,一拍手,恍然道:“刚刚怎么没想到。”
想要折返回去,但想到大当家还在雨里晕着呢,只好作罢。
可能是祷告起作用了,某个山头忽然跳出几个拿着刀的大胖子,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胖子喝道:“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
众强盗转头,齐声大喊:“闭嘴!蠢货!”
颜惜:“……”
领头的是个高高瘦瘦的黑瘦子,在一群胖子之间尤为显眼。他脸上有条疤,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一只眼。典型的强盗头子的打扮。
头子咳嗽一声,道:“我们是强盗,就是打劫的。”
颜惜:“ !我知道。我有钱,但是不给你。”
头子:“……为什么?”
颜惜:“……”这强盗是新手上路?看强盗攻略了么,怎么那么奇葩?
刚刚说话的白白嫩嫩的胖子道:“不行,你一定要给我们钱。”
颜惜道:“你们打不过我,我干嘛要给你们钱。把钱交出来!”
颜惜忽然大喝,强盗们皆是一怔。
白胖子旁边的黑胖子弱弱地戳了戳头子的背,“大当家,我们被打劫了。”
头子:“……”
颜惜一脸严肃状,但他非常想大笑。忍了忍笑意,他道:“雨越来越大了,不知道可否借个地给在下避雨呢。”
头子反应过来了,猛地摇头,抽出腰间的大刀,“不行,把钱交出来才给避雨。”
颜惜遗憾道:“好吧,我自己去找。”
颜惜施展轻功,掠过他们的头顶,几个纵身就消失他们的视线里。
白胖子咽了口口水道:“哇,他会飞!”
头子拍了下白胖子的脑袋,“闭嘴,那是轻功。”
黑胖子道:“他走错了。”
众人:“……对哦,他走错了。”
颜惜道:“我知道我走错了。”
众人:“!”
颜惜站在他们身后,神色平静,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好像刚才走错路的不是他。
颜惜继续道:“故意的。”
“……”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颜惜早已浑身湿透,视线受阻,眼睛都快睁不开。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当家的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颜惜走或者带他上去,他道:“你会轻功,但是不一定会武,来,我们比划一下。”
颜惜道:“好。”又不是刚刚才穿,都穿了二十几年了,而且父母都会武功,他要是不会就丢死人了。
头子哇哇一声大喊,举起手中的大刀就冲着颜惜奔去。
颜惜解下了腰间的剑,还没出鞘,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头子脚下一打滑,直挺挺地摔倒在泥地里。
颜惜:“……”
头子:“qaq”
颜惜叹了口气,“还打么?”
头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估计也觉得丢脸,粗声粗气地掩饰自己的尴尬,“打!怎么不打!”
于是就打了,被颜惜一脚踹在肚子上爬不起来了。
颜惜眨眨眼,他的武功不高啊,力气也不大,没到一脚踢死人的地步吧。
“喂,还活着么?”
“……没……死。”
一干小弟顿时反应过来,把头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就哭喊开了。
“老大!”“呜呜你不能死啊老大……”“嘤嘤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颜惜挠挠头,忽然就有种罪恶感。
雨没停,还是很大。
颜惜想走了,衣服湿哒哒的,风一吹有点冷。
头子从地上爬起来,坐着,“咳,你怎么还不走?你想干什么?不准杀我兄弟。”
还是个好头子。
颜惜道:“借地洗澡吃饭睡觉。”
头子道:“就这些?”
颜惜道:“不然呢。”
头子道:“洗劫……”
颜惜鄙视道:“你还没我有钱呢。”
头子:“……”
营寨不大,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崭新的也有,那是木屋,估计是新造的。
他进了营寨才发现营寨里没人,也就是说所有的人都跟着头子打劫他去了。
真穷酸……
头子尴尬道:“这地方本来就不富裕,路过这里的人就更少了,而且大多都是会武功的,我们也不敢打劫。但是你穿得就像个书生……”
柿子得挑软的捏。颜惜点点头表示理解。
头子给他安排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枕头被褥虽然是破破烂烂的,但好在没什么异味。
他将外衣脱了,挂在衣架上,银票也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颜惜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这都是路过一个镇子在那个镇子买的,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有两个人把木桶、热水和毛巾都送过来,还替他关上了门。
用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颜惜脱掉衣服就跳进木桶。
一时有些昏昏y_u睡起来。他打了个哈欠,边用毛巾擦拭着身体边想今天遇到的强盗真是奇葩。
洗完擦干颜惜衣服也没穿就钻被窝了。可能是累了,他睡得很快也很沉。
睡着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是他是强盗,把人迷晕了再偷钱然后逃跑。
隔天起来,他mo了mo有些烫的额头,支撑着坐起来。
“……”
颜惜打了打嘴,他向来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明知道这样,但他也改不了事事都往坏处想的习惯。
包裹不见了,连衣服都不见了。桌上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用杯子压着。
“阿嚏!”打了个喷嚏,颜惜揉揉鼻子,披着被子跳下床,鞋子也没了,只好光着脚。
银票旁边还压着一张纸,上面的字七歪八扭,错误百出。颜惜在各种脑补后终于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翻译后内容如下——昨夜忽然有了个把你迷晕然后偷了你的银子的念头。所以偷了你的东西(笑脸)。因为你的衣服料子还不错,所以我也把你衣服拿走了(笑脸),这一千两留给你买衣服,不用找了。剑留给你,不偷了。(笑脸)(笑脸)(笑脸)
颜惜抽了抽嘴角,看着那几个扭曲的笑脸表情无语。昨夜忽然有这个念头……他这是自己咒自己么?
幸好,枕头边上的小包裹、剑和酒葫芦没有丢。
对他而言少了银票没事,少了那几个药瓶不行,有那几个药瓶他还可以去打劫。
至于酒葫芦……都带了那么久了,说不定可以蹦出个葫芦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