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纪暄行冠礼。
当日有大朝会,所幸很快就散了,纪真下了朝就直接回了安远侯府,搭他侯爷爹的车。
纪侯爷脸色稍缓,只要这个儿子还愿意做表面功夫就一切都还好说。
父子俩一路沉默到家,各回各的院子换衣服。
木槿和木樨两人帮自家少爷换衣服,一个帅脸阴沉沉的,一个圆脸含着两包泪。冠礼何等重要,少爷都把冠礼需要的衣服做好了,来了一趟纪家就取消了,还找那样的借口,指定是又受了委屈了被欺负狠了。
纪真无奈,哄人:“别瞎想,你们家少爷现在打遍天下无敌手,没人能给我委屈受。”
没人吱声。
纪真又哄:“都别哭了,回家就给你们娶媳妇,聘礼少爷包了。”
正说着,薛凛到了,两人就都出去了。
薛凛问:“怎么了?”看上去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纪真随口回道:“正说回家给他们娶媳妇,都不乐意。说来咱们院子里的丫头也都大了,也该安排了,都是阿娘精心调理出来的,能干得很。”
“我手底下有许多好儿郎,我让人挑几个好的。”薛凛迅速赞成并大力支持,他早就看那群一个比一个漂亮的丫头碍眼了,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早该放出去了。
虽然脸是瘫的看不出表情,但语气太急切,纪真一听就知道他媳妇在想什么,顿时就笑了。这一批放出去,下一批马上就可以上岗,也都是阿娘调理出来的,这几个带了许多日子,也都,蛮好看的。
于是,纪真忍笑回道:“回头先问问她们自己的意见,然后让阿娘安排。”
薛凛默默点头,有点小开心。
以安远侯府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和纪暄的尴尬身份,冠礼规模也就那样,宾客也都是纪家往常走动的那些人家。
纪真与薛凛坐在一处观礼,觉得斜对面一处气息不太友善,看过去,正对上郑大舅不赞同的目光,顿时懒得理会,就戳了戳薛凛:“那老头瞪我。”
薛侯爷冷冷地看过去,郑大舅原本还想摆一下长辈的谱,可到底顶不住薛凛那尸山血海中趟出来的煞气,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纪真就发现他媳妇真挺好用的,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天然就有隔阂,瘫着脸往那一杵厉眼一瞥,就再没人敢上前了。尤其是纪暄那几个书生好友,跃跃欲试好几次,可直到结束散场从纪家出来也没人真的过来找他。
端午节前一天下午,纪真往大觉寺送了几篓粽子,交给知客僧之后就提了自己包的一串丑丑的粽子去了他师傅的院子。
老和尚就挺嫌弃的,勉强剥了一个咬一口就放下了,因为吃完发现不光包得丑味道也不咋地,还带夹生。
纪真就斜眼看着他师傅。
他师傅想想不能伤了徒弟的心,强吃了一个,赶紧放下:“明天你生辰,为师去给你煮一碗长寿面。”说着赶紧跑了。
纪真躺他师傅床上睡了一觉才被喊起来吃面。
老和尚宝相庄严地端上一碗卖相不咋地的面。
纪真吃一口,顿一顿,有糊味,抬头瞅他师傅一眼,冷笑一声,从矮桌下面端出一碗剥好的粽子并一碟白糖,往老和尚面前一放,十分诚恳:“师傅吃粽子,徒儿亲手做的,亲手煮的,都剥好了。”
来吧,互相伤害。
老和尚:“……”不肖徒!
于是,师徒二人对坐着一人吃了一碗不好吃的粽子,一人吃了一碗不好吃的面条。
吃完,纸糊的师徒情正式破裂,一个不想给生辰礼还想赶人走,一个熟门熟路开柜子搜刮完直接跑路。
端午节,薛家大多出门看龙舟,晌午只三房一家子围在一起剥粽子吃。老侯爷不太开心,真真不愿意大办生辰,只说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好,这怎么行呢,冠礼没有,整生日都不过,忒委屈了。
纪真摸了一个肉粽,看老丈人黑着脸一口一个白粽不蘸糖,就忍不住皱眉,说:“白粽有啥好吃的啊,粽子还得吃肉的,多香啊!”
薛家父子三人齐刷刷抬头,兄弟俩不敢吱声,当爹的就代表了:“想吃肉就炖一锅,配上大米饭爱咋吃咋吃。粽子就得配大枣蘸白糖,别整不伦不类的。”
兄弟俩深以为然,但不敢点头附和。
纪真:“……哦。”怕引战,没敢多说,乖乖吃厨房特意为他包的肉粽。
想了想又觉得憋屈,就说:“可是阿爹你没蘸糖。”
老侯爷:“不爱吃甜的,娘们唧唧的。”
正把粽子整个放在白糖盘子里滚白糖的薛凛薛灿:“……”吃不吃陷入了迷茫。
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几人。
薛楠抿着嘴笑。
兄弟俩同时看向一人求援。
纪真低头装没看见,心说,别看我,我也不爱吃甜的。
每人吃了几个粽子就被撤了下去,生日大餐也摆了上来。果真炖了一盆肉,爷几个就着大米饭吃得贼香,纪真再次连扒五碗饭。
饭后,老侯爷起了兴致:“都收拾收拾,咱也去看龙舟。”
于是,一家子出门看龙舟。
出门前,纪真伸手:“出去玩,阿爹要给零花钱。”
薛灿跟着伸手
:“阿爹,灿也要。”
老侯爷:“……”嘶。
薛楠笑得忍不住,也跟着伸手:“阿爹,女儿也要。”
薛凛就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伸手。
老侯爷豪气得很:“有,都有,等着爹去给你们拿!”孩子们伸手要零花钱,当爹的能说没有吗?必须不能啊,反正软饭吃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车的时候,老侯爷排出四个金元宝,一个十两,一人一个,大儿子也有。
薛凛拿着老爹发的零花钱有些不忍,想了想,去牵马的时候偷偷塞给他爹几张银票。
老侯爷背着人偷偷数了数,吼,五千两,他儿子软饭吃得挺硬啊!顿时肃然起敬,越发感慨,幸亏老子儿子有姿色,这软饭吃的,都赛过他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