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孤辰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放松了不少,不像刚才那样满是小心翼翼,“我想要和大人说的是,那只白狐并不是什么物怪,请大人不要搞错了。”
“不是?”卖药郎的语气显然满是不信任,“退魔剑从未出错。”
听到卖药郎这么说,孤辰本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子。金色的面具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条的细小黑丝,它们相互缠绕、交错,渐渐汇聚成了一股和麻绳差不多粗的黑线,顺着面具的轮廓一点一点地缠绕着,让面具沾染上了黑色,看上去诡异无比,而孤辰本人并没有发现异常。
卖药郎见孤辰本人毫无察觉,挥手甩出一张符咒,那符咒飞到了孤辰的面具上,本来纯白的纸上瞬间浮现了血红的眼睛和复杂的咒语。那眼睛猛地一睁,整个符咒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呃”孤辰捂住了脸,脸上如同被火烧过一样的灼热让他痛苦地叫出了声。金色的面具不成样了,被黑色的丝线污染之后又被符咒的力量刺激,跌落在地上。他心下明白是卖药郎救了他,忍着脸上的剧痛,发出变调了的声音:“多谢了。”
孤辰说完,向着卖药郎鞠了个躬,身体却差点栽了下去,好不容易直立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森林深处跑了。
卖药郎并没有阻拦,而是沉默地看着孤辰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妖化,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卖药郎走到孤辰刚刚所在的位子,用手轻轻地拿起掉在地上的面具,端详许久,叹息着说,“明明一心求死,仅仅是为了那一缕残破不堪的执念,值得吗?”紫色的眸子之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些许的疑惑之色,卖药郎提出了疑问,但想到自己身边的都是什么人,最后又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还要他自己去寻找。
人有执念死后会化作厉鬼,妖有执念往往平步青云,即将消失的神有执念则随时可能堕落为妖。
厉鬼归死神管辖,妖有机遇便会成神,堕落为妖的神明则会永远被众神所流放。
这三者都不归卖药郎管,他所管辖的,是三者之间的灰色地带––––物怪。
物怪本身可以是这三者之中的任意一种,因人而生,得其形就会化作物怪,破坏三者之间的平衡,所以需要有能够斩杀它们的人。虽以斩杀物怪为己任,但是卖药郎一路来见到最多的却还是最本质的三者。
只是很可惜,以他现在的阅历,还不足以完全回答自己提出的那个问题。毕竟有些事物,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不论值不值得,都可以为此赴汤蹈火。
卖药郎在外面徘徊了许久,箱子里的药卖出去了许多。这个村子里的人显然都对从外面来的卖药郎抱有很大的善意,一些比较富裕的家庭还会送一些食物和水。
直至夕阳在山,卖药郎才慢悠悠地回到了鹤田家。谁知刚刚进门,就被撞了个猝不及防。
“卖药的你回来了!”卖药郎抬头看了一下,对方是他来时看到的老人,被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及时被搀扶住了。老人见到他似乎很激动的样子,甚至咳嗽了起来。
卖药郎拿出止咳的药丸,给老人递过去,问:“可是发生什么了?”如果是那只白狐来了的话可真是失算!
“大人,求求您赶紧去救人吧!”一个搀扶着老人的女佣眼泪汪汪地说道,语气很急促,像是被什么吓倒了一样,“香取先生他他刚刚在院子中被白狐给攻击了,差一点点就死了!”
卖药郎一怔,实在是没有想到白狐竟然会选择阴气稀疏白天动手,连忙叫人带路。
香取受的伤的确很吓人,胸前一道从肩膀直直刮到腹部的野兽爪痕,外面一点的皮肉甚至有些都翻卷出
来了,看上去格外的瘆人,即使经过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依然有血迹不断地流出来,不过幸运的是抓痕并不深,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骨骼活着内脏。卖药郎思量着,从箱子里拿出一些药材,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包扎好。
“卖药先生,香取怎么样了?”见卖药郎包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开始清洗手上的血迹,早在一旁看着的鹤田绘才开口问。
“无碍,我会把药方给你,记得按时换药包扎就好。”卖药郎说道。
鹤田绘松了口气,诚恳地说:“多谢。”
“道谢就不必了,”卖药郎沉默地看着香取身上的伤口,转头对鹤田绘说,“比起这个,还是麻烦鹤田先生告诉在下有关白狐出现的详细情况吧。”
鹤田绘的眼神闪烁,手握成拳又松开。他说:“这个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本来是我约了香取在我家谈话的,谁知香取在我家的庭院里是,被不知藏在哪里的白狐抓伤了。那白狐看起来好像是要取他性命的样子,伤痕看上去也的确严重,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致命。”
“这点的确奇怪,”卖药郎说,“那种伤痕的样子,按理来说应该会直接毙命才对,再不济也会对内脏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但他却只有皮肉伤。”
“上次也是一样呢”鹤田绘小声地嘟囔着。
卖药郎有些疑惑地看了鹤田绘一眼,继续问道:“那只白狐现在身在何处?”
鹤田绘回答:“在抓伤了香取之后,它就跑回后山了。”
卖药郎点点头,无疑之间瞥见鹤田绘脖子上的伤口,蹙眉问道:“鹤田先生,脖子上是受伤了吗?”他明明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鹤田绘还是完好无损的,而且这伤口,他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被利器割伤的。
鹤田绘一怔,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伤口,血早已经止住了,只是摸上去还是会有一些微微的刺痛感。他一直都小心地用衣服盖住,想必是刚才担心香取,没有在意伤口以至于露在了外面。同时也开始庆幸他刚才为了不打扰卖药郎把所有人都叫出去了,只留下他和卖药郎,还有受伤昏迷的香取。鹤田绘朝着卖药郎笑了笑,回答道:“只是收拾茶具不小心摔了一跤,茶杯打碎了不说还割到了脖子,幸好割得不深。”
“脖子是很脆弱的地方,鹤田先生以后还请多加注意,”卖药郎叮嘱道,随即话锋一转,问到了祭祀的事情上,“鹤田先生,明天晚上可是要举行第二次祭祀吗?”
“是的,到时候卖药先生要来观看吗?”
“那就打扰了”卖药郎垂眸,轻声回答道,“不过在祭祀之前,请允许在下布置一些符咒。”
翌日的清晨,身为临时家主的鹤田绘在天还是灰蒙蒙的时候就起来了。刚刚睡醒的他,推开门,差点踩在了某个小东西上面。差点踩上去的鹤田绘脚刚刚抬起来一半,突然发现了走廊上一个个流光溢彩的小天平摇摇晃晃的。鹤田绘左右望了望,发现一排的天平一直从拐角处延伸到下一个拐角。
“鹤田先生请小心,不要踩到它们了。”鹤田绘抬头,才发现卖药郎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准确地说是他脚下的那个天平,于是鹤田绘连忙把脚给收了回去,微笑看着卖药郎。
卖药郎见鹤田绘注意到他了,便点点头,拿着手里的符咒就开始忙于布置了。
鹤田绘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那些小家伙,走到卖药郎身边,看着卖药郎随手贴上去的像是白纸一样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