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芙莲和西提司。前段时间,这对兄妹追踪着一条有关蕾雅下落的线索而离开了大修道院。从西提司的脸色来看,此行徒劳无功。不过,他们到底是回来了。
“老师,我有好多话想和您说呢!不过,我真的饿坏了,您愿意先陪我去钓鱼吗?我真的很想吃您在钓鱼池钓到的那些女王泥鳅!”
贝雷特很怀疑芙
莲是否真有她说的那样饿。不过如果她想和他一起去钓鱼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钓鱼能放空他的思绪,让他想到给帝弥托利做清洁的好办法也说不定。
几分钟后,他们坐在了池塘边,钓鱼线垂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芙莲轻声哼着小曲儿,贝雷特则紧盯水面。或许他可以把帝弥托利推下去……
“那么,我来和您详细说说我们的旅程吧!如您所知,我们先去了托塔提司湖……”
换做平日,贝雷特一定乐意倾听,但今天他却在开小差。他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能让帝弥托利变干净的方法——他得变干净,变得干干净净,干净到床上不会再出现泥巴为止。贝雷特和他的学生们重逢已有月余,这个问题却依旧悬而未决,真让人伤脑筋。
“老师,您身体不舒服吗?”
贝雷特摇了摇头。
“我很好。”
“那您是有什么烦恼吗?”
贝雷特突然感到很内疚。明明芙莲才是那个需要关注,需要有人陪她解闷的人。她和西提司出发寻找蕾雅,却再次无功而返,多半很沮丧吧。但芙莲也是他的学生之一,他或许可以向她请教自己的疑问。按理说,这个问题应该能分散她对战事和搜寻蕾雅的注意力。
“帝弥托利总是会搞脏我们的床。”
“天呐,你们的关系有了新进展!不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睡在同一张床上,这实在是……但我觉得我应该恭喜你们!”
嗯,是应该恭喜一下,恭喜帝弥托利终于有在睡觉了。
“然后您说他……会弄脏您的床?”
“嗯,什么灰啦,尘啦,泥啦,土啦,血啦,沙啦……”
芙莲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起来。
“这可真尴尬呢,他现在也很抗拒有人和他提洗澡的事吗?”
贝雷特点点头。
“唔,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从我读过的书来看……”
以下几件事都是同时发生的:
芙莲放下了鱼竿,以便更专心地和她的老师交谈。她一心一意要帮老师解决困难,所以没听见他俩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得不说,这个人相当谨慎——是帝弥托利,他正朝老师走去。贝雷特差点没注意到脚步声,堪堪转头。现在才中午,帝弥托利出事了吗?但他身上并没有出现新的血迹或污垢(贝雷特已经对旧的那些了如指掌了)。而王子则一直走到两名垂钓者身后才停下。
结果,当芙莲转向贝雷特的时候,帝弥托利那血迹斑斑的的盔甲吓了她一跳。她花容失色,下意识地依照本能行动,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贝雷特和帝弥托利,笼罩了整个码头。下一秒,只听噗通一声巨响:王子掉进了池塘里。
贝雷特抬起头。很好,帝弥托利在水里了,他应该能变干净点儿。
“芙莲,谢谢你。”
芙莲羞愧难当,忙不迭地道着歉,请求原谅。
池塘的落水事故还挺奏效。帝弥托利从水里爬出来之后(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愤怒的猫咪),就立刻怒气冲冲地往大教堂走去了。贝雷特跟着他到了教堂,递给他一条毛巾:至少也得把头发擦干吧。而帝弥托利则对这块敢于“得罪”他的毛巾怒目而视。两人对视了五分多钟,帝弥托利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毛巾,把它盖在头上。嗯,有进步。
在那位高阶领主从水里爬出来之前,芙莲就迅速溜走了。她碰巧遇上了其他准备去吃午饭的同学们,窘迫万分的她差
点和亚修撞了个满怀。大家见她愁容满面的样子,在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之前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后……他们就个个喜形于色了。
“我就知道把那头山猪推下水是最好的办法。”菲力克斯斩钉截铁地说道。然而,芙莲仍旧对不小心用救援把王子拉进水里这件事感到无地自容。为了安We_i她,大家开始和她分享起有关他们的老师和帝弥托利之间种种古怪行为的最新情报。
之后,他们的老师也来吃午饭了,而芙莲压根不敢看他。
在下一场军事会议中,西提司告知众人,有人在附近目击了魔兽群。贝雷特同意介入此事调查一番,不过雅妮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上去怪怪的。她害怕魔兽吗?她之前可没怕成这样啊。在众人散会离开之前,贝雷特得找她谈谈。
与魔兽战斗任务艰巨。魔兽共有四只,它们体型庞大,十分危险。但现在,贝雷特的学生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发起猛攻,迅速击倒了其中一只魔兽,继而集中火力处理下一只。当他们准备收拾掉最后一只魔兽的时候,贝雷特发现英谷莉特离它的魔爪近在咫尺,便冲过去帮忙。在魔兽有机会碰到他的学生之前,前佣兵用干净利落的一剑斩断了它的前臂,把它砍翻在地。而最终的结果,他自然是免不了被喷溅而出的黑色血液泼了一身了。
贝雷特看了看自己。他浑身都沾满了魔兽的血,真是麻烦啊。不过他们在来的路上曾经过一条小河,他可以在河里清洗一下血迹,学生们肯定也会同意在河边扎营的。距离大修道院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贝雷特不带着这一身死尸般的味道回去对大家都好。
学生们一致同意,大家欢声笑语地朝那条小河进发。没有人在这场战斗中受到重创,那些小的伤口和淤伤会自然愈合,而剩下的梅尔赛德司都已经治疗过了。帝弥托利没有受伤。自从他开始和贝雷特并肩战斗之后,他在避免受伤这方面表现得越来越好了。不错。
夕阳西下时,大部队已经能看见那条小河了。同往常一样,大家分成小组,各自完成他们的扎营任务。每个人都很不放心地看着帝弥托利:他又会去打猎吗?至少他应该不会带只魔兽回来了,毕竟他们才刚料理掉一波。
帝弥托利倒并不像去打猎的样子,他只是一直盯着贝雷特。贝雷特将天帝之剑放在一边,准备下河洗澡的时候,撞见了他的目光。帝弥托利的眼中没有深不见底的悲伤,嗜血的渴望也在战斗结束之后平息下来了,看来无需担心他。对视了短短几秒钟之后,贝雷特便转过身,朝河边走去。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帝弥托利跟上来了。
贝雷特在河边找了块放衣服的岩石,准备速战速决。他麻利地脱光衣服,径直迈入河中。河水冰冷刺骨,但贝雷特可没有挑挑拣拣,奢侈享受的权利。他快步前进,走到河水齐腰深的位置便停了下来,开始擦洗自己的身体。
他听见身后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便转过身。是帝弥托利。
他依旧全副武装着,不过至少没带着他的枪。贝雷特瞧见那把枪斜靠在一棵树上,树上还挂着帝弥托利的那件披风,其他人都不见踪影。他们居然不想洗个澡吗?贝雷特看见希尔凡的盔甲上沾了些血迹,亚修的衣服上也全是泥巴,因为他为了躲避魔兽的攻击被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也许他们是想等自己先洗完澡?或者是想等明天回修道院以后去洗个热水澡?
即便帝弥托利就站在水里,他也没有要洗澡的意思。他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在池塘里泡上个几秒钟实在是远远不够啊),X_io_ng铠上满是凝结的血迹,贝雷特甚至不确定这还能不能洗得掉。他还没算上帝弥托利盔甲下的里衣呢,他根本不知道帝弥托利上一次脱下盔甲是什么时候。
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帝弥托利在离贝雷特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
来。贝雷特小心翼翼地朝他迈出一步,确保帝弥托利能清楚地看见他的动作,看见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帝弥托利看向他的手掌,然后是仍然沾染着些许血迹的躯干。最后,他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老师的双眼上。帝弥托利的眼神既没有攻击Xi_ng,也没有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贝雷特继续朝帝弥托利走去。他伸出手,触碰着帝弥托利X_io_ng前冷冰冰,黏糊糊的铠甲。
帝弥托利一动不动。
他的老师开始为他清洗盔甲。他始终注视着帝弥托利,手上的动作也很慢。
环绕着他们的河水染上了血迹,不再清澈,但流水很快便带走了这些污秽之物。贝雷特从X_io_ng铠开始清洗,然后是左右两边的臂甲。他有些想继续清洗腿甲,但他怕自己突然弯腰的动作会把帝弥托利吓跑,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他们脚下的河水来完成吧。出于类似的原因,贝雷特也没有清洗帝弥托利的背甲。
盔甲清洗完成之后,贝雷特伸出双手,轻轻地搭在王子的头发上。他等待着。
帝弥托利微微地朝老师的手掌侧了侧头,似乎是同意了,贝雷特便立刻开始为帝弥托利擦洗头发。他已经尽可能地小心了,但他的手指还是不时会扯到打结的头发,拽住凝固的污渍。不过,帝弥托利既没有抱怨,也没有动弹。除了哗哗的水声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贝雷特尽可能地加快了速度。尽管他很想再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但他不希望再折腾帝弥托利了。帝弥托利相信贝雷特会帮助他,所以贝雷特只要帮他就好了。
将头发清洗干净后,贝雷特向后退了一步,给帝弥托利走开的空间。但帝弥托利反而向前进了一步,这惊到他了。
就像贝雷特先前做的那样,帝弥托利朝他伸出手,直到他的手掌贴上了贝雷特的头发。这举动出乎意料,贝雷特不由得呆住了。
帝弥托利捞起一捧冰凉的河水,淋在贝雷特的头皮上,顺着他的头发清洗起来。王子戴着手甲,动作有点笨拙,但贝雷特知道,帝弥托利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贝雷特的头发上其实没多少血迹,完全可以等回到大修道院以后再清洗,但能有机会接受帝弥托利的帮助,他很开心。
帝弥托利的目光在老师的面容和头发之间兜兜转转。贝雷特能感觉得到王子的双手,它们正触Mo着,擦洗着自己的头发。贝雷特从小就没有让别人给他洗头发的经历,他人的手搭在自己头上的触感着实陌生,但似乎不怎么讨厌。
之后,帝弥托利的手指扫过了老师的脖子。王子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呆若木鸡。
贝雷特定定地看着帝弥托利。在那只蓝色的瞳孔中,他看见了恐惧。他伸出手,抚上帝弥托利那只仍然搭着他脖子的手:放心,没什么好怕的,你的老师不会因此而受伤。
帝弥托利眼中的恐惧消散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冰凉的河水让贝雷特打了个寒颤。帝弥托利看见老师发颤,便抽回手转身离开,逃也似地朝河岸走去。贝雷特看着他拿起长枪,却把披风扔在了自己的衣服旁边。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帝弥托利朝他点了点头,便往营地走去。
找回知觉之后,贝雷特从河里爬了出来。他沉醉于方才和帝弥托利相处的时光,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洗自己的衣服。
穿上洗干净的内衣之后,贝雷特拿起了帝弥托利的毛皮披风。披风比他想象得要
干净,他便把它披在肩上,再着手清洗外衣上的血迹。这披风果然很暖和呢。
贝雷特回到营地之后,发现大家都是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因为他们的王子殿下看上去干净多了。菲力克斯还问贝雷特他是不是又把那头山猪给推到水里了。
“老师,你可真是个大魔术师!殿下几乎可以完美地假扮成一个正常人类了。”希尔凡打趣道。
不过,大家的嘴角都挂着笑容,所以贝雷特知道这是个善意的玩笑。他发现,每当帝弥托利变得更像一个“人”一点的时候,大家的眼中就会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王子殿下所遭遇的不幸深深感染着他们,所以他们都很高兴能看见他逐渐好转。
第二天,他们回到了加尔古?玛库。大家大多趁此机会跑去蒸了个桑拿,并好好地洗了个澡。贝雷特得承认,这肯定比在冷冰冰的河水里洗澡要舒服许多。他也曾一度犹豫要不要加入他们,但确实没这个必要:他已经干干净净的了。
然而,几天后,贝雷特就明白了洗热水澡的好处。他和英谷莉特,希尔凡,菲力克斯三人进行了一场强度颇高的对练,并在这之后立刻被叫去帮忙清扫和打理大修道院内尚未启用的房间。反正马上还要出汗,何必急着洗澡呢?所以,贝雷特计划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再去桑拿房。但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没注意到时间过得飞快,太阳已经下山了。
当他走出大厅时,外面已然一片漆黑。好吧,浴室至少还是开着的。贝雷特单纯地希望帝弥托利还没跑到他的房间去。
在大修道院中穿行一番后,贝雷特得到了答案:他看到帝弥托利正朝他的房间走去。帝弥托利也看见贝雷特了,便掉转方向朝他走来。两人相距一米远的时候,便都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他们相对无言。
片刻后,贝雷特还是先开口了。
“我打算去洗个澡。”
其实吧,帝弥托利可以在贝雷特的房间里等他回来,也可以先回教堂待一会儿,之后再来。问题就在于,他们真的没讨论过各自的行程安排,所以他们并没有提前约好计划什么的。但或许正是这样才最适合王子,他不受约束,可以来去自由。
贝雷特没有等帝弥托利回答他,便朝通往桑拿房的楼梯走去。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他有点小失望。他希望帝弥托利能跟来的,就像几天前他跟着他下河一样。不过,他不愿强迫帝弥托利做任何事。
不得不说,修道院的桑拿房真是引人堕落。在来到这里之前,这位前佣兵几乎没有体验过热水澡这种堪称奢侈的享受。在旅途中,冷水浴总比浑身脏兮兮的要强,所以贝雷特不得不和他的佣兵同伴一样适应这一点。但在加尔古?玛库,他可以尽情享受地下的天然温泉带来的便利,在热水浴中慢悠悠地放松酸痛的肌肉,这棒极了。即便已到了深夜,桑拿房的水也还是热的,不需要额外再烧。贝雷特只要脱下衣服,拿条毛巾,往水里一泡就行了,这就是他所要做的全部。
贝雷特脱下衣物,刚把毛巾围好,就听见有人来的动静。看来他有伴了。是帝弥托利决定跟来了?还是其他人呢?应该不是。都这个点了,贝雷特和帝弥托利恐怕是唯二还没睡的人。如果西提司还有文书工作要处理的话,那他应该算是第三个。
金色的头发,黑色的盔甲映入眼帘,证实了贝雷特的猜想。帝弥托利进来后关上了门(他在这方面表现得越来越好了),朝贝雷特走去。他的眼中写满了无法宣之于口的犹疑,甚至还有点气急败坏。贝雷特的嘴角翘了起来。
“你想和我一起吗?”
帝弥托利点点头。
在更衣室里,王子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枪,解下披风和皮草。正在这时,他迟疑地停了下来。
贝雷特知道,这将是一个转折点。帝弥托利会说服自己相信贝雷特吗?又或者,今天
晚上的共浴对他来说还是太逾越了?无论帝弥托利作何选择,贝雷特都可以理解。
“你想让我帮忙吗?”
“……嗯。”
贝雷特开始为帝弥托利卸下盔甲,从腿甲开始。贝雷特的动作很慢,也很小心。他望向王子的眼睛,征询着他的意见。而每一次,帝弥托利都会点点头。
接下来是臂甲,X_io_ng甲,以及其余的盔甲。王子现在只穿着一条裤子,一件衬衫和一件短上衣了。归功于已经凝结了的褐色血迹,这些衣物脏污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贝雷特动作轻柔地解开背心,然后是里衬,最后是长裤和内裤。
帝弥托利的皮肤仿佛在诉说着他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形态各异的伤疤张牙舞爪,旧有的淤伤盘踞其上。贝雷特能看见方有消退趋势的新伤,看见和肤色相异的疤痕,看见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的断骨在帝弥托利的皮肤下野蛮生长,制造出嶙峋的凸起。
贝雷特自己的身体大概也是这种旧伤与疤痕交错丛生的样子。贝雷特能透过王子身上的伤痕猜出他的经历,帝弥托利是不是也可以读出贝雷特的那些伤疤背后的故事呢?
贝雷特轻轻地握住了帝弥托利的手,带着他往水中走去。如果帝弥托利不愿意的话,他可以轻易地甩开贝雷特的手,但他没有。他迈开步子,呼应着贝雷特的脚步声。热水从脚底漫了上来,贝雷特任由它们将自己包围。很快,帝弥托利也迈入了水中。他们一步一步如同共舞一般慢慢地前进着,直到热水涌上他们的腹部,轻轻地拍打着他们的肚子。
浴室中弥漫着一触即溃的紧张气氛。贝雷特等了一会儿,给帝弥托利做决定的时间。他们仍然紧握着彼此的手。
贝雷特把帝弥托利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安抚他。片刻后,帝弥托利回握了一下。
贝雷特开始给王子洗澡。他不急不慢,循序渐进。同那天清洗盔甲一样,他先从双手开始,然后是手臂,先左后右。与此同时,贝雷特也在施展着白魔法。他抚Mo着那些伤迹,希望能将它们消去。
之后是躯干。在碰到那些想必还隐隐作痛的伤口时,贝雷特竭尽所能地治疗了它们。在处理一根尚未复位的断掉的肋骨时,帝弥托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待帝弥托利坐在池边后,贝雷特开始为他清洗双腿。这一项工作也结束后,倒轮到贝雷特开始犹豫了。他正Y_u发问,帝弥托利便已经回答了他:他转过身,将L_uo露的后背朝向贝雷特。贝雷特突然觉得自己很荣幸。他将手覆上王子的上背部,王子本能地跳了起来,但他随即又放松了些许。
贝雷特开始了清洁工作。从脖颈到下背部,他慢慢洗去干涸的血迹,消除旧有的伤疤,抚平那双紧绷着的肩膀。从始至终,贝雷特都尽可能地保持着动作的轻柔,以免吓着帝弥托利。
“转过身来吧。”贝雷特柔声道。
帝弥托利照做了。他凝视着老师的眼睛,蓝色的独眼中跃动着火花。贝雷特无法辨明这种情绪,但他能看见其中蕴藏的温柔与平和。
一切都是那么安详。贝雷特将手搭在了帝弥托利的头发上,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帝弥托利的眼睛,就同那天在河中时一样。再次地,贝雷特开始清洗那头金发。
眼罩还很脏。
“我可以摘下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