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直在旁边轻声哼哼:“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到那棺材永相随……”他本来就没什么调,硬是把一首好好的情歌唱得鬼气森森,我立刻骂道:“你给谁奏哀乐呢?”胖子说:“这不是看同志们很沉默,给制造点革命的积极气氛么?”我说:“你能不能来点高雅的?”胖子立刻鼻孔一掀道:“你他娘的看不起胖爷是不是?告诉你,上了K踢威胖爷还能给你来段狮子座。”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新的墓室,出乎我的预料,它竟然是一个扇形结构,在周围放着一圈等身的大瓶子。我走过去看,发现那些瓶子都是青铜打造,在当时来说必定是造价非凡的。瓶身上有很细密的花纹,我正想仔细研究,突然听闷油瓶说道:“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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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棺材
我反Sh_eXi_ng地倒退了一步,这时有东西滴到了我的脸上。那湿湿的,粘稠的触感别提有多恶心,我立刻拿手去擦,谁知这时候,已经有东西缠到了我的手上。
我连忙拿矿灯去照,只见瓶口不知什么时候涌出了一股一股的头发,像蛇一样地朝着我的身上缠过来。我从腰间拔出伞兵刀去割,居然也切不断。这时我脑子里居然浮起了飘柔洗发水的广告画面。头发越缠越紧,似乎在试图把我瓶子里面拖,又有一股勒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感到连呼吸都十分困难。胖子连忙上来用明火烧,可是那头发湿漉漉,竟然也不太点得着,我被那些头发像傀儡一样地牵着往上拉,只能用双脚死命地蹬着瓶子,以缓冲脖子上的力道。胖子十分光火,直接把火把捅进了瓶口,这似乎激怒了那些头发,这时又有新的几股从瓶子里蔓延出来,像触手一样缠住了胖子的腰身,又分成细细的几股往胖子的腰带里钻。
胖子很有拼命三郎的架势,想从背包里Mo出雷管炸东西,也不管他娘的文物价值,一边Mo一边叫道:“我操,想吃胖爷我的豆腐,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胃口。”谁知那些头发像是有智力似的,一下子就卷掉了胖子的背包,像猪笼草消化昆虫一样地把它吞进了瓶子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四周源源不断的头发向他涌去。我心说把我跟胖子扯进去好歹还算个标本,把他弄进去岂不是成了套娃。眼看闷油瓶快要被那些头发淹没了,他神色不变,从腰间Mo出匕首往手掌上一割,血液立刻让那些头发的行动停滞了一下,然后竟如同Ch_ao水般地退去了。
闷油瓶走过来用血抹了抹我跟胖子的衣襟,我这才感到脖子一松,整个人从半空中摔倒了地上。而胖子不知是不是因为体重过大,从头到尾居然脚没离过地。胖子心疼自己的背包,还想去瓶子里掏,被闷油瓶制止了。我骂胖子:“这些头发胃口好就算了,你干嘛自己送上门去?”
危机暂时解除,胖子又开始老没正经,提了提裤子对我道:“就这坛子的尺寸,也容不下胖爷我的一身神膘。”闷油瓶却摇了摇头:“这些头发会将人扯碎,再分批卷进去。”我一听便觉得心里一阵恶心,那些粘糊糊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消化的东西,一抬头,发现那些头发还在瓶口蠢蠢Y_u动,但似乎对闷油瓶的宝血颇为忌惮,看起来一时半会并不敢上前。胖子也咂舌道:“胖爷我以前喜欢长头发妹妹,看来今后得换换口味。”
我想给闷油瓶简单包扎一下,他却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又用奇长的手指一指道:“去那边。”我这才看到,在这件墓室的尽头,那个尖角处,竟停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我们便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去,墓壁上似乎有壁画,但被那些头发挡住了,我也无心去看。这一次的棺材实在大得离谱,简直像是给大象造的,如果不是结构和花纹,看起来就跟个巨大的储物箱没两样。胖子在刚才的Mo金过程中受了点挫折,看到这个又不免心猿意马起来,我看了看棺顶,似乎密封得很好,直觉里面应该有点不干净的东西。谁知胖子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已经吭哧吭哧地干了起来,见我不动,就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天真无邪同志,看到战友在辛勤工作的同时,要满腔热血地提供支持。”
我立刻从口袋里Mo出个小旗一边晃荡一边给胖子加油,胖子就骂道,我操,谁让你他娘的给精神支持了,有点实际的没有?我正想回话,就看到闷油瓶站在一边看着棺材的一角发呆。我连忙走过去看,发现云纹的图案上,竟一个记号,两个英文字母和一个数字,看来正是闷油瓶留下的无疑。
“我以前来过这里。”他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说道。我也吃了一惊,以前我就知道闷油瓶水很深,可是我也没有料到,这几年来我觉得万分新奇的体验,都不过是在重走他的老路而已,连这一次都是。闷油瓶和我之间的距离,就好像是隔着时空的维度,我头一次觉得,可能这个人的事,真的不是我可以插手得了的。可是我既然决定帮他,也绝不会轻言放弃。在这一点上,我还真是有着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心。
我一边想着,一边帮胖子去推棺盖。这口棺材巨大,棺盖沉得像是水泥一样,还是闷油瓶上来一发功,才推开了一角。胖子往里探进身子看情况,突然说了句,我操,大屁股一抖,人就滑了进去。我叫了胖子两声,他也没答应。这时闷油瓶手一撑棺盖,整个人就跳进去了,我自然没有那样潇洒的姿态,扒拉了半天爬上棺顶,正想往缝隙里看,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扯了进去。
我一下子摔在了什么东西上,一阵头晕眼花,这时我听到头顶哧的一声,棺盖居然自己合上了。我大吃一惊,忙伸手去掀,却怎么也推不动。用矿灯照了照四周的情况,我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我是坐在了两具尸体上,这对死者是大不敬,我连忙爬起来,一边在心里面给他们烧香拜佛,可是仔细一看,那两人竟然赤身L_uo体,一个坐在另一个的大腿上,尸体都差不多烂透了。没想到有人在斗里还能有这个情趣,我实在有点无语。旁边散乱地丢着两件衣服,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阿宁公司的制服,皮带上赫然就是那串数字。我又掏了掏他们的上衣口袋,发现了一张纸,像是他们行动的策划书,我便放进背包里,想等着找到胖子和闷油瓶以后再仔细研究。
这时身后有人捏了捏我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回头一看果然是闷油瓶。他也看到了那两具尸体的姿态,啧了一声便扭过头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捂他眼睛的念头,就好像小时候我妈不让我看电视里放的接吻镜头。好在他很快又挪开了视线,我试着叫了胖子两声,还是无人应答。由于刚才他的工具都被头发扫荡一空,现在并没有矿灯照明,我们只能往前Mo过去找他。这个棺材并不是太高,我和闷油瓶都要猫着腰走路。我觉得姿势十分难受,也不知道这棺内是气闷还是高温,竟然让我觉得浑身燥热,像是有股火气发Xie不出。闷油瓶却还是走得飞快。
这时我便看到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眼冒绿光地看着我们。我吓了一大跳,用手电一照,腰粗膀圆的,不是胖子是谁,便骂道:“你他娘的诈尸啊!”胖子也不说话,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突然让我觉得心里有点发毛,又觉得这眼神像
是在哪儿见到过。
我便走到他面前,拿手电使劲晃了晃胖子的眼睛,叫他回神。谁知他嘴角突然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然后伸手将我推到在地。我的屁股三遭重创,立刻想要骂娘,哪知道胖子竟然一撩衣服,直挺挺地往我腿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差点把我坐到吐血,我一边暗骂胖子应该去魔鬼式减肥,一边推他,可胖子竟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开始扯我的衣服。我大吃一惊,脑子却意外地转得飞快,一联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两具尸体,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厮他娘的兽Xi_ng大发,把我当成娟啊丽啊的想就地解决了!我连忙往胖子脸上狠狠招呼了两记,可胖子他娘的正在兴头上,估计还以为我在跟丫调情呢。这时闷油瓶伸出两指,像拎皮球似的把胖子给拎了起来,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防毒面具,罩在了胖子脸上。
我也赶紧照葫芦画瓢,从背包里拿出防毒面具戴上,过了一会儿才觉得神思清明许多,刚才那股无名之火也平复了下去。看起来胖子也回过了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要做什么,便骂道:“我操!这地方果然邪门,胖爷我的贞操都差点交待在这儿了!”
看胖子这架势倒像是我占了他多大的便宜。我一边忍住腿痛一边对着胖子骂道:“什么贞操,要不是小哥手快你现在已经坐实了猥亵民男罪!”
胖子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明显是很不屑的:“胖爷我只喜欢□的花姑娘,小吴这样的嘛,一看就不是胖爷我的菜……”又顿了顿,试探Xi_ng地看着闷油瓶说道:“不过说不定小哥还挺喜欢?”
这下我倒哭笑不得了。闷油瓶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看胖子,他这才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只不过由于胖子丢了装备,闷油瓶便没有多余的防毒面罩了。我本想给他拿块湿毛巾捂住口鼻,他一摆手,意思没这个必要。我又一想,闷油瓶素来是百毒不侵的,应该也没有大碍,便没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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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
虽然戴上了防毒面罩,但我还是对这地方心有余悸。要不是闷油瓶刚才帮了把手,我这事丢人得上个社会新闻都绰绰有余了。胖子更是心急火燎地想要出去,我就调侃他道:“王胖子你有没有点不畏□的革命精神啊?”
胖子脸一绿,就开始要挟我:“小吴,咱俩熟归熟,这事儿你要是敢给胖爷我捅出去……胖爷就让你这辈子只能搂着粽子睡!”我一愣,心说你一施害人怎么比我这被害人还理直气壮?谁知胖子大屁股一抖,居然顺势扭过去对着闷油瓶也呵斥起来:“听见没有?你他娘的也一样!”
闷油瓶闻言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胖子。两秒钟后,胖子估计也回过味来了,连忙换上了一副对待领导同志的狗腿嘴脸,一边抹脑门子上的汗一边干笑着对闷油瓶说道:“小哥,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么……你看你搞得这么严肃……这多不合适嘛……哈,哈,哈。”
闷油瓶没理他,扭头往前走了。我刚想笑胖子见风使舵,骨头比墙头草还软,胖子就回过头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我骂道:“笑什么笑,你当胖爷我说话他娘的是在放屁呢?!”
我不由失笑,心说胖子你也挺会搞批评与自我批评的。这样一想,也就懒得计较他对我搞差别对待了。这时我却看到闷油瓶无声地冲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这棺里没出路,我连忙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捉起矿灯开始老老实实地找出口。
几盏灯一照,我这才看清了这棺材里的情形。说是棺材,其实就像是个密室,
棺盖在顶上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这么多年来里面竟连灰尘都没积下。不过这倒也好,那些头发也没法进来作怪。可棺室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便是那两个□的尸体,胖子找了一圈没发现生门,开始掏家伙撬顶,我也过去帮忙,闷油瓶手上有伤自然不好意思劳驾他。我跟胖子干了好久,可那棺顶就是纹丝不动。
胖子费半天劲,一看没效果,就大骂我力气小得像个娘们,我也骂,说我不计前嫌给他搭把手他就该谢天谢地了。骂完发现是真的累了,就坐下来休息,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从死人口袋里掏出来的那张纸说不定会有些线索,连忙拿出来看。
只见那纸上写着“楚恭王墓地考察计划”,胖子就哼,说他们倒斗的标榜自己考古,这不是当了□还立牌坊吗?我没理胖子,继续看下去,是一张墓地的平面图。我看到我们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个方形墓,旁边注了个脚标,看起来是个陪葬陵。胖子便说:“这还差不多,难怪胖爷我都捡不出一件像样的明器来。”想了想又道:“我操,这楚什么王的也他娘的忒小气了,死的时候都不给件像样的送上路。要是胖爷我养这么一窝兔子,还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保准一人来一条18K!”我看了胖子一眼说:“说不定人家讲的是爱情,你说你这人俗不俗?不过胖子你野心不小啊,找男的就算了,还来NP的?”胖子一听就呸道:“我操,都是跟你们混久了,胖爷我脑子也不正常了。”
我说我们哪儿不正常了,胖子就说,你跟那小哥对视的眼神要没问题,胖爷我的头砍下来给中国男足当球踢。我刚想说胖子这自编自造的能力去当个娱记铁定不比倒斗差,一转眼就对上了闷油瓶沉默的眼神,在Yin影中看起来很深很冷,让人心理发慌,却并不刺骨。我心里一凉,心说不会真他娘的给胖子这乌鸦嘴说中了吧。
于是我连忙回过神继续看手中那张纸,方形墓室的旁边是一条通道,上面的标注写着“应无妨,但过”,连过来以后是一个圆形的墓室,中间有一个方块,标注着“主墓,椁室”的字样。我心里就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个扇形的墓室,难不成原本的墓室被隔成了几块?可这又不是切蛋糕,随便排布会破坏风水局。不过从图上看,主墓和陪葬墓的摆放倒是完全合乎楚墓分隔两处的布局。圆形墓室的另一面没有做任何的图示,但是有一个很大的粗体字写着“险”,乍一看确实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我翻到背面,是一段文言文,胖子瞄了一眼后立刻兴致缺缺地跑到闷油瓶旁边蹲下,我知道胖子一见这么多字那简直比见了粽子还慌,就没去揭破他,自己看下去,说的正是这位楚恭王的桃花事迹。大意是说楚地蛮夷对天无礼,因而遭到诅咒,城中半夜常常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第二天就像是被Yin兵屠城了一样,满地都是残肢碎肉。楚王好男色,敌国有一位姿容很美的公子来做人质,他久而久之就对这位公子有了想法,甚至不顾廷议给这位公子封了高官。这时便有一位仙风道骨的高人给楚王指点,先说了一通“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的废话,又说这位公子乃不祥妖物,送出去祭天后才能杜绝楚国的后患。这位楚王左思右想,终于妥协了,没想到这位高人的话还真是管用,自此以后城中真的不再犯Yin兵。于是楚王便欢天喜地地将这位高人纳入了后宫,当娘一样地供了起来。
我看前半段还觉得不过是野史,最后一句简直是冷笑话嘛。虽然现在大致的地形是明朗了,可这张东西压根儿就没提起这个大棺材,难怪那俩人中了招。我一边想,一边又觉得恐慌了起来。
简单地跟胖子和闷油瓶讲了一下纸上的故事,胖子就道:“他娘的还是个三角恋,淋了胖爷我一头狗血。”我又回想起刚才在墓道上看到的几幅壁画,宽袍广袖的男人多半是楚恭王,那位首领很可能就是敌国质子,难怪在画中看起来眼神也是那么古
怪,这种倒霉事任谁遇上了都得气得冤魂不散,有时候人类愚昧起来真是会残忍得叫野兽都自愧弗如。
故事是说完了,可对我们现下的处境却有没多少帮助。雷管都在胖子那个包里,我的装备只比出去露营的多把枪,闷油瓶就更不要说了,我就没见他用过那把黑金古刀以外的工具。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我跟胖子隔着防毒面具大眼瞪小眼,胖子看起来还特别像个体型超标的咸蛋超人,有种很不合时宜的喜感。闷油瓶低垂着头,可能在回忆他上次来这个墓穴的经历,那似乎让他感到极度吃力,因为我发现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的汗。
我连忙按着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这才感觉他的身体烫得厉害,不由吃了一惊,闷油瓶却不说话,虽然脸上浮起了一片罕见的红Ch_ao,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不禁感慨冰山酷哥果然不同凡响,胖子也问他是不是发烧了,我猜想有可能是伤口感染,就翻出了抗生素,闷油瓶却冲着我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有出口。”
胖子就皱起了眉:“要是胖爷我的包还在,这儿就是五指山咱也不用怕。可咱们又没干过崂山道士……”我却恍然大悟道:“这儿确实有出口!”我看着胖子说道:“你想想,咱们进来这地方前前后后已经有两个多钟头,但始终没觉得气闷过,这个棺盖封得那么严实,空气是漏不进来的,那么这里面肯定有个空气流通的出口!”
胖子一听,也觉得这事有门,点头道:“小哥以前肯定也来过这个地方,既然他那时候能出去,咱们肯定也有生路。”不过他想了想后,语气又变得有些疑问:“但咱们刚才已经仔细看了好几遍,难道都给看漏了不成?”
这时坐在一旁汗如雨下的闷油瓶却低声说道:“有一个地方还没有。”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可不就是那两个浑身□的尸体!确实,我们倒斗的都会秉持尽量不打搅死者的原则,无论是墓主人还是同行。更何况裘德考的那两个手下死得衣冠不整,我们就更没有去挪动他们的Y_u望,不过眼下闷油瓶的话却给我们暗无天日的现状指了条明路。胖子也不理会那俩人在干什么恶心巴拉的事情,一撸袖子就跟我上前架开了尸体,下面果然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开口。
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睛里都有点兴奋。我连忙从包里拿了工具去掘那个通道,下面果然别有洞天,我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一个可供成年男子通过的通道给清了出来,可见当时这伙人应该已经打好了盗洞,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将它掩埋起来,料想通道的那一边必定有些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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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便顺着通道往下走,我发现这个盗洞是个U形,爬出去后果然是与刚才的墓室结构相仿的另一间扇形墓室,应该就是被墓壁隔起来的主墓室之中的另一间。
圆边上照旧排列着齐身高的青铜大瓶子,里面的头发像生物一样在瓶口探头探脑,铺满了整个墓壁和墓顶,于是我的眼目所及之处几乎都是蠕动着的乌黑油亮的头发,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还不停的渗出成分不明的腥臭液体,滴在身上让人感到十分恶心。
不过好在有闷油瓶保驾护航,这些头发只敢远远观望,并不能近我们的身。我注意到闷油瓶出汗的情形好像稍稍好了些,不过手上没有包扎的伤口却仍然出血量可观。胖子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恨不得拿个水壶出来一路接着,我十分无语,但是心里也确实有点可惜的感觉。
这时我却发现,在那些涌
动着的头发中间,似乎有一块小小的空隙。胖子似乎也有所觉察,拿着矿灯上前去看,又扭头对我说道:“小吴,这墓砖似乎有段洋文,你看看是不是小哥做的记号?”
我心里直范嘀咕,心说闷油瓶做的记号让我去认做什么,他又不是失忆到生活不能自理,要我当全责保姆。不过虽然这样想,我还是拧开了手电,打算去胖子那边看看。这时候胖子已经踮起了脚尖,高举着矿灯又凑近了去看,姿态看起来颇有点胖天鹅芭蕾的架势,我估计他是仗着衣襟上有闷油瓶的宝血,因此在那些头发面前也有恃无恐起来。眼看着胖子的手快要触到了那片墓壁,闷油瓶突然沉声喝道:“别碰!”
然而在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听到了黑暗中突然传来“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那块墓砖,发出十分清扬的一记声响,显然那砖后面是空的。我心里一颤,心说这下恐怕要坏事。胖子已经高声骂了起来:“是谁他娘的给胖爷我使绊子!胖爷咒你断子绝孙!”
只一瞬间,墓室竟然发生了剧烈的倾斜,胖子趴在墓壁上,在慌乱之中抓住了一把头发,一边恶心得直骂娘一边还抓得死紧,我和闷油瓶站在墓室中间,并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我因为惯Xi_ng向后跌去,多亏闷油瓶从后面扶了我一把,这才稍微稳住身形。
我刚想松一口气,这时却听到闷油瓶十分急促地说道:“吴邪,往旁边去!”我连忙跟着闷油瓶跑了两大步,可远不及他那样身手敏捷,落下了大约半米的距离。而下一秒我就觉得脚下一松,人已经直直地往下坠去。闷油瓶啧了一声,回身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他本来刚刚脱离陷阱的位置,这时却被我拽得支点不稳,一腿勉强卡在陷阱口子上,只能维持吊住我的姿势,却无法发力将我拉上去。我脚上挣扎了两下,想自己借力往上爬,却发现脚下竟光滑得如同抹了油脂的镜子一般,我越是用力反而越是让自己加速向下。闷油瓶也被我带得身形一晃,我连忙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小哥,下面很滑,我爬不上去。”闷油瓶默然不语,拉住我的手却越发用力,炙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就像烙铁一样无法撼动。
我一边手脚并用一边心下惶然,心想我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便对胖子吼道:“王胖子,我今早在旅馆里落了双袜子,你他娘的出去后把它带给我妈,那辆金杯就当是酬劳……还有今后小哥的事情也得拜托你……”我一边说一边还真有点悲从中来的意思,可话还没说完,闷油瓶就低声斥道:“闭嘴。”胖子也骂:“你俩他娘的演什么泰国坦克号?!少给胖爷我唧唧歪歪!我他娘的又不是送快递的,臭袜子你丫自己送去!谁稀罕你那辆破铜烂铁!”
这时候我也没心情纠正胖子那是泰坦尼克号,不是什么泰国坦克号。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险境之后,我也确实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容易放弃的人了,于是在闷油瓶的协助下,我空出的右手努力地往地面上抓去,闷油瓶的身体已经崩到了极限,眼看就要成功,这时却又有“嗖”的一声,一个东西直直地朝我的手背打来,我受惊之下手不自觉地一松,竟带着闷油瓶一起向陷阱里滚了下去。
这个通道里触手都是异常光滑的表面,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我们缓冲或是停顿一下。我一边往下加速滑去,心里的恐惧却不如跌下的那一瞬间来得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闷油瓶在,安全感比较强烈的缘故。
我跟闷油瓶抱作一团,在里面滚得七荤八素,大概半分钟的功夫总算触到了底,闷油瓶立刻从我身上爬起来去查看周围的情况,而我头晕得厉害,又在地上躺了大约半支烟的功夫才坐起来。
这时我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墓室的陷阱似乎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空间中,无边的黑暗中竟一片奇异的五光十色,应该是光源被折Sh_e后形成的效果,看起来和极光很类似,十分瑰丽。脚下依然
滑的厉害,不过比刚才的那条过道要好太多,幸亏我一狠心买了双高摩擦系数的专业户外鞋,否则这会儿可能都站不稳。我扭开矿灯往四周看去,这似乎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有一脉细细的水流自上而下,到处都是从地上冒起或是从穹顶上垂下的石笋,只是那些棱柱看起来都细得让人匪夷所思,就像是一片头发似的,如果有风吹过来的话我毫不怀疑它们会飘起来。
闷油瓶打着手电,正在不远处,他在这块无阻地面还是站得很稳,看起来下盘功夫确实练得很扎实,我突然想等回了杭州后我可能也得找个师父学学把式,否则这样出生入死的生活肯定消耗不起。而看眼下的形势,恐怕我还要为了闷油瓶和那个惊天秘密下更惊险的斗。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黏腻钝重的脚步声传来,就像是一个浑身湿哒哒的醉汉会发生的那种跫音。我心里一紧,立刻反Sh_eXi_ng地向闷油瓶那边看去,却发现手电的光已经熄灭了,他的人也不知所踪。我立刻屏住了呼吸,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等那东西过来,管它是人是棕,直接一刀下去。就算再厉害的鬼也怕不要命的人,毕竟正如我爷爷所说的那样,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
那粘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手心的汗也越来越密,大约离我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那声音突然停下了。我的心弦崩到了极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毛发竖起来的声音,直觉Xi_ng地就想打开矿灯去看情况,谁知这时候,却有个人从背后用双臂紧紧地夹住了我的身体,又有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别动。”闷油瓶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我自然不敢挣扎,闷油瓶的手上全是汗,那咸涩的味道几乎渗进了我的嘴里。我想到他之前在那个大棺材里十分反常的情况,便有些担心。然而这时,在一片寂静之中,我却感到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了我的屁股上。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他那把黑金古刀,可是仔细一想那宝贝已经遗落在了广西,更何况闷油瓶的习惯向来是把刀子别在后腰上。再一联想到那两具□的尸体,胖子那惊世骇俗的一坐,以及没有防毒面具的闷油瓶,我心里一颤,总算他娘的反应过来了那是什么。
难怪他出汗出得厉害,血也流得更快,原来都是气血翻涌所致,而我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发觉,实在是太粗心。可是这样一来,当前的姿势又令我感到尴尬异常,只是闷油瓶的力气极大,附近又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我也没办法挣开他。
不过有了这层窘迫,对未知生物的恐惧感倒是淡了不少。正在我走神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有个粘糊糊湿哒哒的东西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的脖子,那触感让我浑身一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立刻拔出匕首,没头没脑地冲着那东西戳了过去。
而闷油瓶的动作更快,双指一夹一拧,我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待到我打开矿灯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一只与禁婆十分类似,但是更没有人形的东西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头发,在头发后面睁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其中一只还戳着我的匕首),正直勾勾地蹬着我看,神态十分骇人。而它的手指还在向上痉挛地抓着什么,似乎心有不甘。好在它这时已经身首异处,应该是闷油瓶两指拧断了它的“头”,在断口出流出了一大滩浓稠的黑色液体,闻起来让人恶心Y_u呕。
我连忙退了一步,让自己缓缓情绪。早饭还没消化完就看到这种东西,确实让人受不了。只不过在支起帐篷的情况下,
闷油瓶居然还能神色淡定地打粽子,我实在对他肃然起敬。可是现在地上一塌糊涂的情况,又让我觉得有点惨无棕道,若没看错的话,这只粽子生前也应该是个姑娘。好在胖子这会儿并不在,否则必定要骂我这时候还在发扬反革命的棕道主义精神,应该直接被打入背叛革命的黑五类。
闷油瓶这时正蹲在地上查看那只粽子,我也调整了一下呼吸看过去,只见它身上的头发大约有三米左右的长度,而我明明记得刚才我看的时候应该还不到两米,也就是说,这只粽子在死了以后,身上的头发竟还在飞快地生长。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道:“我们快走。”
我便跟着闷油瓶一步一滑地往前走去,他的步履轻而稳,让我又羡慕又钦佩。我以前一直觉得二叔已经是城府深沉的人中翘楚,但是依然不见得能有闷油瓶这样过人的定力。如果在那口棺材中我没有戴上防毒面具的话,凭我这点可怜巴巴的耐Xi_ng,可能早不知对闷油瓶做出什么人身共愤的事了。而闷油瓶在如此不适的情况下,依然能冷静地分析和制敌,确实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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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
一路走去,那极光一样的光华一直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地流淌,带着种神秘莫测的美感,但也让人心慌,这样的美景在下一刻未必不是一道催命符,这样的惨剧我已经见得太多了。
距离那只粽子大约也有半个多钟头的路程了,我这才觉得有点饿,另外闷油瓶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我们便找了个岩洞坐下。这个岩洞大约有半人高,比较容易防粽子,里面也没有那么密密麻麻的石笋,方便活动,只是岩壁滑得要命,闷油瓶倒是轻轻松松就上去了,可我就不免要费点功夫。
好不容易在里面安顿了下来,我把矿灯的亮度调到节能模式放在一边后,从包里弄出一卷绷带,闷油瓶总算不再坚持,把手伸了出来。其实对我们来说,这样程度的伤口并不算什么,只是我觉得那血如果不止住,总是十分不妥的。于是把他的左手严严实实地包好以后,气氛突然又变得尴尬起来。
我跟闷油瓶都盘腿坐着,一旁的矿灯把闷油瓶腰腿间的情形照得很清晰,我一眼就能看出那地方膨起来的形状,而他竟也毫不避讳,就这么泰然自若地敞着。我心说你我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也有过命的交情,可也不能这么坦诚相见吧。
闷油瓶看我在琢磨他双腿间的情况,居然也就这么一脸平静地看着我。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半分钟,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咳了一声道:“小哥,你看你要不要、那个、解决一下?”
闷油瓶没说话,甚至神色也没变,还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好像是我一个人在猥琐地想入非非似的。我连忙干笑了一下道:“那么、不如我回避一下,顺便给你把把风?”
我一边说一边往外爬去,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以狗□的姿势滑了下去,还是闷油瓶一把捞住了我的腰才没让悲剧发生。我转念一想,这地方我之前就爬得半死,如果下去了以后上不来岂不麻烦,还是跟闷油瓶一起呆在这里比较妥当,这样想着,我居然冲口而出道:“那我帮你弄吧。”
话刚一出口我差点想甩自己一个耳光。我他娘的这是发扬的哪门子团结友爱助人为乐的精神啊,难道我的脑门其实刚才给棺材板夹了一下,还是现在有只Xi_ng向特殊的傻B粽子上了我的身?将来要是让胖子知道了估计能把肠子都给笑穿,说不定在解小花霍秀秀他们的推波助澜之下,这破事还会在老九门传上一代又一代,结果谁都知道老吴家出了个六二(注:杭州话,13点、250的意思),活生生的。
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对闷油瓶强颜欢笑。他还是静静地看着我,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反而像是在静待着我下一步的行动。我突然心一横,
心说男人之间相互打个飞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一路上都挺着家伙强,再说话都说出口了自然也没有收回的余地,我欠闷油瓶的实在太多了,相比之下这点服务根本算不了什么,便咬了牙去解他的裤子。
闷油瓶皱了皱眉,表情看起来倒像是有点诧异,却并没有推开我。虽然闷油瓶一贯表情匮乏,但我现在对那张面瘫脸已经有了一定的解读能力。于是我硬着头皮把手伸进去握住了他□的□,立刻感到像是被烫了一下,心里别扭不说,确实也温度高得异常。我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这他娘的就是根烧红了的铁棍子,撸两下降了温就好,然后硬生生忍住一肚子的诡异心思,开始上上下下的动作。
这会儿我实在不好意思去看闷油瓶的脸,虽然我脸皮也不薄,可是一边帮人打飞机一边还观察对方的反应到底还是太煽情了些,不符合革命战友之间直来直往的粗犷做派。于是我一边动作一边左顾右盼,或是学着闷油瓶研究天花板,可是过了好久,我手都他娘的动酸了,闷油瓶还是没有要鸣金收兵的意思。我心说他是憋太久憋出毛病了还是怎么回事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眼神竟十分清晰明锐,哪里是男人沉溺在Y_u望中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冷眼旁观。
我心里一颤,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给小孩把尿的场景,都是得一边发出拟声词一边配合动作的。我便想我是不是该唱个十八Mo给闷油瓶助助兴,这时他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臂。
“停下吧,吴邪。”闷油瓶看着我说道。我呆了一下,竟也没有什么如蒙大赦的感觉,只是讪讪地把手拿了出来:“那、那你自己来吧。”然后又关掉了一旁的矿灯。
在黑暗中我努力地去想些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总觉得自己像是能听到了他低低的喘息声似的,可对闷油瓶那样克己的人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在胡思乱想中我突然感到了一阵无语的悲哀,我干嘛老想着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啊,简直Y_u哭无泪。
这时我听到闷油瓶低声说道:“可以了。”这才松了口气,又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压缩饼干,正待转身从背包里拿水的时候,我因为动作没调整好,竟又往下滑去,幸亏岩壁上有个小小的洞口,我连忙抓住缓冲了一下,这才稳住身体。
谁知闷油瓶看到那个洞口的时候,脸色却突然变了。“快把手拿出来!”他冲着我厉声说道。
我吃了一惊,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向我的手上挤过来,随即就是一阵痛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咬到了手指,我连忙把手拔了出来,只见有两只像老鼠一样尖嘴肥身的东西正死死地咬在我的手掌上,睁着血红色的眼睛面露凶光地蹬着我,竟也不松口。
我连忙使劲甩手,这才将它们甩脱。可它们撞到了岩壁上后,竟然立刻又掉转头向我爬了过来,似乎这点冲击完全不在话下。我不禁奇怪它们这是多久没吃饭了,才能饥渴成这样。
这时闷油瓶已经飞速拎上了我的东西,冲着我跑了过来。他顺势在我的腰带上一抓,将我往岩洞外带去,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直挺挺得摔在了岩洞下面,痛得直想骂娘。可是这地面实在太滑,闷油瓶发力时又给足了加速度,我们往前的势头便根本止不住。闷油瓶早已调整好了姿势,此时就像个飞梭一样行动十分巧妙,而我的皮带被拎在他手里,整个人又摔得七荤八素,就像个包袱似的一路扑腾,我本来就受伤惨重的屁股更是遭到了接连不断的摧残,闷油瓶见我痛得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