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是一个流言之城。报纸或多或少只是一种记录下官方说法的工具,大量口耳相传的流言在眨眼间快速流动着,而官方说法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常有人说如果一个人站在城市中央大声喊出一个词,流言会在回声消失前就传到哨兵守卫的城塔上。
当然,这肯定不是一种最清晰或者最准确的信息来源。对于那个词到底是什么一定会有一千种说法,对于它被喊出来的原因会有十万种解读,而且还会一直徘徊着一个传言,声称那人做的根本就不是大叫,而是跳起一段突如其来随xi_ng而至的神秘舞蹈。这一切就像是大海一样,汇聚着每一种声音,嘹亮或者寂静,热闹或者荒凉,时而狂暴如同怒吼,时而像镜面般平静无波。你唯一可以完全确定的是,它们本质都由水滴组成。
有个传言——一开始像个种子一样,无足轻重——正慢慢地爬遍整个城市。确切来说,是两个传言,但它们却像藤蔓一样交织缠绕着彼此,细细低语的层层枝叶遮蔽着故事的根基与纠缠着的蔓藤。把冗余都拨开,在所有版本里都共通的几点可以总结如下:
一个黑暗哨兵在城市中漫游,在一些伦敦最像矿井最黑暗的地区带着爆发般的猛烈突如其来地出现或者消失。在那些危险的地带他伺机而动,在窃窃私语中他像黑色的游魂般,滑进最邪恶的巢穴。有人说如果他真要对你袭击,他就像开膛手杰克。有人说如果他要追杀你,你永远都没法见到他的身影,等你看到他的影子,已经来不及躲藏了。有人说在这座城市里的拳击场中,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前一花,又是如此敏捷而强大,以至于让他的对手在看清真容前就倒地呻吟不止。
但在另一面,平衡着而又加强着这个传言的力量的,是另一个传言。有一个在贫民区游荡着的陌生人。有人说他只要轻轻一碰,用说出的几句话就可以治愈病患。有人说他进入的每户人家,疾病和痛苦都会被他的存在驱逐得四散而逃。有人说他能够感受到人们祈求帮助的祈祷和哭喊,即使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孤立无援。有人说他的脚步声,他叩响房门的回声,都象征着你正被他保护着,不再会有苦难在夜里到访。有人说除了死者之外他能救活所有人,可以让半腐朽的肺部重新呼出甜美的气息,可以让致命的创伤愈合成一道划痕。甚至有人说即使在他走后很久,幸运都会依然徘徊在他到过的地方。似乎只要他去哪里,哪里的世界就会变得更干净,更明亮。
那些同时听到两种谣言的人会带着嘲讽地自言自语。他们会说,如果地狱的使臣想要在伦敦游荡,那么天堂的化身最好也能结伴而行。
hos躺在他的沙发上,周身烟草的雾气环绕。如果有目击证人可以从一个星期前直接穿越到此刻,那他们一
定会发誓这男人一个星期都没有移动过。
在这个场景里他的部分中,hos正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天花板,神游天外。他的很多哨兵训练员都对他这种身体纹丝不动而心神不在此处的行为忧心忡忡。他们力证这是一种神游症,只是不是全部压倒xi_ng地集中到一种感官上。
但hos从未把自己交给任何难以戒除的爱好。他只是想,如果你轻易地每周换一个爱好,那“爱好”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他不会放弃做这个。这种完全沉思的状态像港湾一样让他逃离了自己逐渐不适的身躯。他正在他的精神图景里穿行。
几世纪以来,它有许多不同的名字。精神世界,灵魂之国,梦境时间。对于不同的文明来说,它是不同的东西。虽然各自的级别不同,但它也属于每一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声称人类只生存在一个世界中是完全不准确的。他们生存在一个星球上,但它包含着穷尽一生都无法想象的许多世界。只是,其中的大部分,除了创造它们并穿行其间的人,都不被外人所见。
在本质上来说,它是构筑一个灵魂的所有思想与记忆的总和,所有熟知的事物赋予它个xi_ng,而希望和目标则带给它前进的方向。大多数情况下它并没有什么形状,只不过是情感和印象的混合体,在各种声音、气息、味道和记忆组成的万花筒中盘旋打转。而如果它有形状,那也只会是一座奇异而互相关联的迷宫,里面满是你童年时代的卧房、你熟悉的街道、你想要去的地方的照片、你曾听过的那些故事的低语、你想象出来的场所……它是一条神奇而混沌的交叉路,连接着你所拥有的,和你所渴望的。
相对来说,这些世界中的大部分都很细小。大多数人,不管旅行到多远的地方,都还是墨守着相同的记忆。这让他们感到安心。但hos的世界,却辽阔到许多人一生都不能理解的程度。
这就是他的精神图景。用比喻来说,它像是流动着的河水,大部分都很清澈,即使有任何模糊朦胧的在他眼中都能很快变得清晰。被十万种如瀑布一般涌入的感官神经滋养着,它奔腾如激流,带着一种沸腾着的、咆哮着的巨大力量。而如果往后退开一步再看,它就是一个水力系统,极端地繁复,扭曲转圜,分开连接,沸腾冻结。一团团巨大的蒸气则代表着冗余的事实被剥离,而重要的线索被保存了下来。在他如管道一般的推理机能中,有错的逻辑或者薄弱的环节会嘶嘶地发出细小的一串串水蒸气。它又如乐音一样呼啸着歌唱,漫不经心地弹奏着他意识的细弦,而这些细弦其实正推动着水车的转动、使齿轮旋转运行、让棘轮咯吱作响,以及其他与这个系统相关的奇怪装置——记忆,在他大脑阁楼里存储的知识等等。他的精神,是真真切切地有如钟表装置一样滴答作响永不停止。
但如果再退后一步……
你可以在滴答之声的间隙,在思想和推理紧密相连的各种机能中,看到街道和窄巷,看到由平滑的石头和精致的管道塑造的建筑物,看到蜿蜒寂静却比短跑健将还要快速流淌着的河水,正被包裹在由各种理论和废弃想法组成的蒸气里,流向深夜。看到高耸的天际线和地底下深深的矿坑与黑暗的走道。一切都庞大而精密,井井有条却又混乱不堪,自成系统却也亲切可感。
sherlock hos,在他的大脑里保有着伦敦整个城市的图景。
这就好像罗马的古代水管建造者遇上了希腊最伟大的工程师,一起在瀑布之间一砖一瓦地构造起了整座城市。它
是如此壮丽、强大而精美。每一个细小而精致的部件,与他的感官所带来的信息洪流相交织,旋转着,穿透着,将泛滥而来的最原始的材料,打造成最完美的知识。
漫步在这些街道上,hos可以看到各种信息,它们都是自己的感官从外面的伦敦提取来的。围绕在他身旁的,是此时此刻正在街头行走的人们,他们的身形由他们的气味、脚步声、衣料的摩擦和手杖的击打声构成,行动有如幽魂。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很确切的图像,相反他们毫无色彩,有时当一辆路过的马车将他们的声音盖过,或者一缕搅动气息的微风将他们的气味吹散,他们也就在那些时刻完全地消失不见。而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由词组组成的足印:明显穿着皮鞋,新鲜的墨水味,一位银行职员。印度橡胶,旁边系着短马鞭,士兵的步伐。怀有身孕,大衣口袋里信件纸张的摩擦声,结了婚的少妇。孩子,住在舰队街一带,流浪儿……等等等等。这些词组在这些幽魂般的身影后短暂地发着光,然后默默隐去。
马车和机器也都由词组组成。车轮是双轮小马车的款式,左轴最近修补过,车厢里坐着一个社交名媛,年纪较大,走路带着手杖。它们在行人的幽魂旁滚滚而来,又隆隆而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实体,却依然没有别的色彩。
出现又消失的足印在石板和墙上留下的影子有如衣服上的水渍。这里是他们找到honja deett尸体的地方,他的剪影成了石板路上一个晦暗的标记。他被他的妹夫谋杀了,动机是为了藏在他庄园水池里的一箱古西班牙金币;这里是擒获“寂静六人”的地方,他们是一个邪恶的抢劫团伙,暗色的血影喷洒在小巷的墙头;这里是heathley女士藏她女儿的地方,而那里是benton小姐的金手镯不幸掉落的地方;这里,那里,这里……记忆留下的印记为这座暗夜之城那令人生畏的背景添加了肌理。hos的精神图景就是这样的夜景,充满了浓雾、繁星、煤气街灯爆发出的闪光和各种暗影。
难怪没有向导能够留下来。你要如何才能为一整座城市构筑屏障?你要如何才能建造起圆顶的巨型建筑,遮蔽那不见天日的苍穹?
他梭巡着威平地区被废弃的码头,然后一路追随着那些鬼魂般的影子到达比利斯盖特集市。是的,各种思ch_ao将这个地方填满了,它们像银色的水银一般轻轻地在石板间冒着气泡,随着他的脚步出现又消失。不新鲜的鱼、油脂和ch_ao湿的木头让整个地方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恶臭。他让他的大脑回到一周以前,现在路过的人们给他留下的淡淡记忆突然都被抽空了,而在他的大脑里时间犹如化石一般停滞。他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集中到所有的幽魂和影子、所有的气味和声音都消失。除了他试图寻找的东西以外,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很难。他记录下来的很多东西几乎都被那次神游症给抹去了。当时鱼市上压倒xi_ng的臭气让他过度集中在了嗅觉上,然后进入了那种糟糕的、几乎无法呼吸的紧张状态里,这也是五官强化的不利之处。你会失去自控,让自己被整个淹没,周围的世界消失不见,而你的整个存在都被捆绑在一种感官之上,别的感官都不再起作用。很多哨兵能从最惨烈的战场和战斗中生还,但在最后却可能只落得被一辆马车撞死的下场,只因为在过马路时突然地进入了神游症的状态,意识远离到完全感觉不到危险的临近。更糟的情况是,他们也可能就这样在精神上慢慢消失,在数天,有时数周或数个月里,缓慢而不可避免地迈向死亡,停止呼吸。
当然了,已经结合的哨兵们几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结合的过程几乎就是把每一种感官维系到向导身上,对所有知觉,也就是对精神世界来说向导就是活着的锚。即使深深陷入到神游症里,你的向导也能把你带回这个世界。
一个向导…
…
hos集中了注意力。气息的踪迹在街道上被鲜活地描绘下来,告诉他每件事物现在的位置,过去的经历和前进的方向。hos检查过滤了数十种事物,将他们拿来查看然后再抛下。而随后,在一片纷乱中有一小块碎片……
那是如此的醉人而又不可阻挡。比利斯盖特集市的气息和它相比微不足道,完全不值一提。那个人就在那里。
把黑暗哨兵在精神图景地下的管道间游荡比喻做龙在它的洞穴里漫步,是一种很诗意的说法。在必要的时刻往前冲,而当他的另一面,那个推理天才重新浮现的时候,黑暗哨兵就会侧身退回他的巢穴。这强大到骨子里的存在的确在大部分时候都被压抑在鹅卵石的街道之下,这是千真万确的。但这座城市是黑暗哨兵的领域。他是天空下的暗夜,是墙头或土地上记忆的标志和刻痕。他在迷雾重重中安静地穿行。黑暗哨兵是这座城的一部分。黑暗哨兵从每一个影子的缝隙间注视着它。
hos挣扎着让思维穿过响彻世界的,“那是我的!”的吼声。它动摇着他脚下的土地,让奔流的河水颤抖冒泡。但hos努力压下了本能的反应,让煤油灯像烟火一样闪耀。很快地黑暗哨兵被慢慢地平复了,但依然虎视眈眈地在望着他。
那是一位男xi_ng。hos先从显而易见的地方开始推导。成年人;有着微弱的医疗用品的气息,很有可能被他随身携带并整齐地存放着;海盐,海鲜,麻绳;曾经踏上过一艘小船;没有在游客报到处报到;木头的气息,可能带着一根手杖或者一个木箱。
hos后退了一点。现在他最深的感触是一种沮丧感。他所找到的只是一些碎片,不能告诉他任何事情。在苏格兰场感受到的那种突然的、烧灼一般的冲击在这里见不到一点踪迹。那冲击是一种压倒xi_ng的感触,包含着恐惧、痛苦和隐隐作痛的失落感,而在其下却同时还有着那么多别的东西:温暖,惊奇,以及美好而诱人的寂静。hos愿意交换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那种简单而难以获取的寂静。
那很可能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向导,而hos如此简单地就接受了他突然的现身,这或许会让苏格兰场的人感到格外震惊,尤其考虑到hos以前的斑斑劣迹。但hos从不在感情用事或者自我安we_i的谎言里踌躇不前。当把绝不可能的因素都排除出去以后,不管剩下的是什么,那就是真相。感官:自控程度不断恶化。恶化:在上个星期特别明显。相关事件:事先没有警觉,毫无道理地就被一种力量拉到了码头。第二起相关事件:同一天在精神上感觉到了一种存在,对别人则没有影响。
解答:一个向导最近刚刚到达了伦敦,召唤着我。
逻辑链条就是这么地简单。hos从来不怨天尤人。这样做不仅很丢脸,还是种对人的精力毫无成果毫无考虑的浪费。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他就要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起搭档一辈子?尽管可能如此,但还没有明显的证据作为支持。但即使这种可能xi_ng也不会吓倒他。hos最爱也最恨的就是一个连他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而这次摆在他面前的,是个看上去特别有趣的问题。
hos在他的精神图景里再次检查了一遍码头,但那里已经别无所获了。噢,他那该死的感官们。如果不是那次神游症,他当时就可以在对方消失在向导之家之前,追踪到那难以捉mo,但却像磁铁一般吸引人的向导了。hos不能去向导之家,不能去beatrice夫人的巢穴,那
女人正牙痒痒地想要为自英明女王后的第一位黑暗哨兵当一回媒介人。
而即使在这里,在这回荡着整个城市各种感官和声响的地方,他都能感受到那股甜美气息的引力。当然,所有的向导都有吸引力。他们是否天生如此,魅力被作为一种生物进化意义上的手段以更好地吸引哨兵;还是他们共感的能力能够在精神上将魅力投sh_e到对方脑中,留下特别的印象,还是一个悬而未决颇富争议的议题。但向导们能够吸引周围的人,即使是那些憎恶他们能力的人也不例外。反过来说这也是他们被憎恶的原因之一。有些人就把向导看做肉体诱惑的活化身,这也是为什么向导们,几乎没有例外地,在与哨兵结合前都聚集在向导之家内,以防意外的发生。而对哨兵来说,这种吸引力的程度更深,因为还未结合的向导所散发出的气息,对他们而言就好像蜜蜂眼中的花蜜。而到了结合的阶段,向导的魅力更是让人无法抗拒。很多哨兵之间斗殴致死的事件都由此而起。
他检视着精神图景里的地平线,他思维里高高在上的钟表装置犹如一个节拍器一样滴答作响,而他俯瞰着自己城市的倒影。这是他的城市。哦,当然有一些人在运营着它,有一些人有着和它相关的文件,而有些人对着别的国家炫耀它的美丽。但不管怎么说怎么算,这都是他的城市。别人可以认领这片土地,但着所有氏族都是他的。而没有氏族,就没有伦敦。所以伦敦属于他,其中的每一声足音,每一个争执着的人声,每一个逐渐靠近的马车碾压路面的声音,那马车带着洛可可风格的华丽抛光和经过专业减音加工的车轮……………
hos张开了他的双眼,“噢,mycroft。”他轻轻地说,而在他精神图景里幽魂般的图像逐渐和在221b门外停住的马车融为了一体。“从那可怕的一股木头味的白兰地气息来看,还是老样子,他在格兰德餐厅那里用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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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他的兄长那更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笑意,“从你衣服上的汗渍来看,我看还是老样子,在地下拳击场和人打架斗殴。”
一阵衣物的摩挲声,“我发现,你还是一样收到中国大使馈赠的丝绸。”
“我注意到,你还是一整袋一整袋地抽那槽糕的粗烟丝。”
“mycroft,你真的还在绕着圣所的花园进行你的保健运动么?”hos嗅了嗅四周的空气。
“千真万确地就好像在最近的四个小时内你去搜查了一遍骑士桥。”
hos把话题转向和自己兄长一起坐在马车上的另一个人,“wilikins真的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看看他的背了,他又在过度使用那种药膏了。”
“那你指关节上沾上的血迹呢?我估计你还没找谁来看看你的这些伤处。”
hos听着他兄长双脚交替晃动的声音,“真的,哥哥,一个在自己住处的大理石楼梯上扭伤脚的人,实在没什么立场来批评我的治疗需求。”
“一个浑身都是伤痕的人也没有立场拒绝好心的建议,我的弟弟。你那药膏帮不了什么大忙。”
“房东太太又开始用紫丁香泡茶了?”
“我发现你自己的房东太太从格雷伯爵茶换成了大吉岭。”
“从刮伤来看,今早你的理发师在给你剃须时实在很心不在焉。”
“至少这几天以来我都剃过须,洗漱过,我的弟弟!”
“这是种绝好的伪装。人们总期待哨兵能整洁清爽。我怀疑今早上当你和那群吵吵嚷嚷的议员开会,并且吸入那里污秽灼热的空气时,保持自身清洁的确会有一定的帮助。holsting爵士真的开始酗酒了,不是么?”
“不会比和你再
一次见面的shinwell john更严重。失踪向导的案子?”
“有趣的是,不是全部从向导之家失踪的。而且他们还在各个收容所里搜寻新的组织成员。”
“钱正在交接转手。”
“哦是的。数量远大于任何寻常走私贩的资本。”
“嗯……他们在外面就找好可能的候补人选。”
“很显然是这样。然后他们把自己留在各个收容所里。”
“藏了起来……”
“然后就开始收集猎物。”hos点起一支烟,边说便觉得一阵厌恶,“捕猎向导……”
“把向导们都打包塞进一艘船……很显然,就在威平流域,那里他们可以进入伦敦码头。”
“然后把他们都运走……比起向东更有可能向西走。”
“有哨兵参与其中。”
“多明显啊!要不然他们要如何找准潜在的猎物?困扰我的是……”
“是这一过程是与常理相反的。一般来说是一些边远部落的向导会被运到这里。”
“没错。那些伦敦伪君子家族的每一个子女都会大大惊恐于‘不恰当’的哨兵能力在自己家族里出现了。他们会寻求……”
“一种恰当小心的解决方式。这能让他们不用……”
“让他们不用面对向导之家,外人也就不会知道他们家族中有哨兵。”hos哼了一声,“天知道在这种家庭里出生的向导们会遭遇到什么。”
“我想,我们都对此有数。而这案子里出现的哨兵,很可能是外国人。这也是为什么在过去的几天里我收到了为数众多的报告,宣称你被卷进了各种街头的斗殴和暴力的行为。”
“一个离开自己领域的哨兵一般来说会显得格格不入。精神紧张、富有攻击xi_ng。这些充当‘向导狩猎犬’的哨兵很可能还尚未结合,所以反应也会更激烈。他们很可能会寻求一些发xie的方式。”
“妓院和竞技场。我的弟弟,你的确和一些很有趣的人在交往。”
“我已经把可能xi_ng缩小了一些。一定有一些靠近码头的仓库或者别的空间,能让他们聚集自己的……货物。地方会临近鱼市,那里的臭气可以掩盖那些受到惊吓又十分沮丧的向导散发的情绪,以免路过的哨兵察觉到。一旦找到这个地方,我就很有可能可以找到那些从这一买卖中获利的‘绅士’们了。”hos猛然站了起来,他那曾经柔软的棉衫如今好像砂纸一样覆盖在他背部恼人的伤口上,这让他站起的时候缩了缩,“但你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讨论我那些为了推理而展开的小小战斗,哥哥。特别是你还浑身冒着向导之家的香气。”
他听到mycroft叹了口气,这是个不好的兆头,“你感官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sherlock。”
“是的,好吧。”hos喃喃地说,不怎么喜欢这对话前进的方向,“我敢肯定,在你的别墅里呆上一两天会让我好起来的。只要我一完成……”
“sherlock,”mycroft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个警告,“这不是对小小的感官问题进行狡辩的时候。你正逐渐陷入整个感官的混乱中。神游症状以小时为单位出现,你几乎不能入睡,不能进食。”
“当然了,”hos不悦地说,“一个在政府里身居如此高位的人在监视自己的国家时一定有比这更重要的发现。真的,哥哥,你在浪费你的资源。”
“浪费不了。”对方温和的反驳,“像你曾说过的,我的天赋就是全职全能。而这一点上,很不幸地,也包括了你。这种情况不能继续下去,弟弟。我已经让向导之家安排了一次活动。伦敦每个符合条件的向导都会到场。你也会到场,即使我不得不用锁链拉着你去。”
hos跳了起来,义愤填膺,“噢,这就来了!”他哼了一声,“展现兄弟间绝对关爱和同情的时刻!”
mycroft的哼哼从街上传了过来,“sherlock,你不会被同情打动也不会被关爱刺激到。感情用事对你没什么作用,在你面前只会败下阵来。而威胁——一旦想到自己没法掌控这一件事的结局,至少会激励你,甚至远比你自己生命的危险更有效果。”
“哦你终于发现了,”hos对着空气戳出一只手指,即使他的兄长没法看到,“你提到了关键点。这是我的感官,我的健康和我的生命。全由我自己来浪费或者拯救。”
“sherlock,”mycroft插进来,“在你发xie你现在的愤懑之情前,请先知道这也不是我的首选方案。皇家哨兵协会,从女王那里亲自得令,向我施压要我想想办法。因为你……很特别。”
“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黑暗哨兵。”hos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而法国和德国甚至美国都没有黑暗哨兵。这一定可以让政客们高兴得跳起来。mycroft,你肯定不会安排我的结合,只是为了让议会满意吧?”
“你也肯定知道,早在这之前他们就对我施压了很久。”mycroft回应说,“而我全都无视了他们的请愿。我安排了私人训练员,让你脱离圣所的掌控。我甚至给你特别的赦免,让你能在既没有向导也没有伴侣的情况下,一个人住在贝克街。政府的意愿从来没法让我同意任何事,sherlock,是你自己需要向导。这是必要的。不然告诉我个理由让我罢手。”
hos转了转眼睛。对上面那些古板的笨蛋来说,让mycroft来协调此事是个聪明之举。他或许是整个伦敦唯一能与自己在智慧上一较高下的人。“我,”有好一会儿hos都只能沮丧地咬牙切齿,“我也许已经找到了一个向导。”好了,他承认了。这对他来说可不容易。
“那真是太好了。hos先生。”从楼下传来一个平静的女声,打断了刚才那句令人震惊的自白所造成的死寂。
hos可以感觉到mycroft猛地被这争执中突然出现的第三方给吓了一跳。
“偷听可不礼貌,nanny。”他捏了捏鼻子。
“你的房东太太是个哨兵?我怎么不知道?”mycroft问。
“mycroft先生,我只是个护卫。至于你刚刚说的,hos先生,偷听是在门后潜伏着聆听别人的低语。”hun太太嗤了一声,“而不是离得远远的,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耳朵以免被你们震聋了。我几乎不需要自己特殊的听力就能听到你们两个的大喊大叫。要喝茶吗?mycroft先生?”
“哦不……谢谢你。”看到mycroft那有点受挫的样子,hos有种诡异的愉悦感。
“那你的向导呢?”
“不,没事。我们马上就走了。sherlock!”
hos耸了耸肩,继续偷着乐,“你从没问过这件事,亲爱的哥哥。”
mycroft喃喃地低语了一些连hos都听不出的话。不过他的确听到mycroft那个几乎从不开口的向导,willikins,短促的一声笑声。“我在想你游荡在骑士桥的事。我可以去一趟圣所然后……”
“你不能这样做。”hos低低地吼了声,“不能这样做,mycroft。你不能告诉圣所我正在找我的向导。”
“
没有媒介人的许可,没有结合的人不能私自结合。噢,我懂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beatrice夫人正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让我和她朋党中的一员结合。而即使没有真的精神相通,现在我这种接近感官混乱的状态还是会对任何结合气息有反应。而如此一来圣所那些政治动物们也可以趁机试图插手我的每件私事了。但如果他们发现我正积极地搜寻特定的某个向导,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地让我找不到他。”黑暗哨兵低低用喉音说“这一点我绝不允许。”
“那你能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她朋党中的一员?哦,对了,码头上的那次意外。他最近才到这里。”
hos的脸扭曲了下,“这个城市里可真没隐私。”
“当然没有,sherlock,这话说得可真傻。”
hos回应说,“别调查他,哥哥。即使是你那以小心谨慎知名的调查。你也正被人监视着。”
“sherlock,”mycroft叹了口气,“你要知道我不能取消这次活动。如果这么做会显得很可疑。”
hos在空气里随便地挥了挥手,“很显然是这样,亲爱的哥哥。我想我必须得谢谢您,再一次为我的前进道路添上不可逾越的阻碍。”
mycroft敲了敲马车的车顶,带着点嘲讽地说,“没有真正的挑战,你就不那么出色了,我亲爱的弟弟。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声音随着马车驰远,消散在了伦敦的洪流里。
“太棒了,”hos喃喃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通常来说我都不习惯自己还有什么时间限制。”
hun太太的声音安静地从楼下传来,“hos先生,和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人生,真的很糟么?”
hos的脸又抽了抽,“偷听,nanny。”
毫不觉得尴尬地,这位女士哼了哼说,“这是我的房子,hos先生。你看上去对自己与人结合的未来不怎么高兴。但你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糟糕的刑罚。我也许不能算得上是一位哨兵,但我从不后悔与我丈夫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天。”
hos呼出一口气,“nanny,我几乎要感激你能这么满腹感情地试图安we_i我,但想到这种浪漫的灵魂会被强迫着和我共存下去,而我的大脑还很可能会摧毁掉那些向导的正常心智,就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欣we_i了。向导们留不下来的,hun太太。他们从没留下来过。”hos的声音很苦涩,“而且没有什么事情是永不后悔的。你也许珍视着与你的伴侣度过的每一天,但我可以有根据地怀疑,当他死去的那一天你还是会后悔。”
他听到了对方尖锐的吸气声,但硬下心不让自己感到抱歉。他粗暴地抓起自己的大衣,之前习惯的生活和人生现在正在他的双脚下风崩离析,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体内的黑暗哨兵都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要费心准备晚饭了。晚上大部分时候我都会在外面。”
他是那么绝望地想要揍些什么。
(四章完,tbc)
之所以隔了三四天才更新,是因为上次更新死掉的脑细胞太多大脑需要重组……(滚
这次有一段我不是很确定原文的意思和指代,所以可能会造成困惑。这段从“……而且他们还在各个收容所里搜寻新的组织成员。”开始一直到“藏了起来……”,蛮短一段,所以如果大家愿意的话可以去参考下原文看看。(当然也有可能是作者故
意的,表现这兄弟俩太聪明所以对话都心知肚明地跟打暗号似的……)
tower:塔。也叫城塔(wall tower)。在本文的设定里,塔位于伦敦城的四周,内有哨兵向导驻守,负责城市的守卫工作和与别的城市的联络。感觉有点类似于烽火台……
mindscape:精神图景。虽然不是这文的专有名词(因为没有大写……),但是是本文相当重要的意象之一。简而言之就是人的精神世界,作者把hos的精神图景比喻作水流系统,以及整整一座伦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