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的嘴角弯出一抹笑容,有些温柔又有些残忍的笑容。
3
继续神展开的第二天
洛基坐到地铁上之后才来得及庆幸还好自己今天是休息。无视周围乘客仿佛不经意的探寻目光,他安然入坐。这是当然的,穿着正装坐地铁的他确实有点奇怪。
但是身为一位清贫地生活在纽约的小小会计师,他的主要出行方式是搭地铁与走路,休息日时也会骑骑自行车,也许正是这样,他一直维持着纤细瘦长的身型。
从酒店到他的家很远,在地铁那微微晃动的规律声音中,洛基觉得那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感终于离自己而去了。
他觉得累极了,腰又酸又软,两条腿也和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就着对面玻璃的反光,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白色的灯光,他和死人一样苍白,爱y_u与热度带来的红ch_ao褪去,他从自己的眼中与嘴角看到了疲惫与厌倦的风霜。
他想起上学时打工过的花店,店老板把有些打蔫了的玫瑰一股脑儿泡在水中,拿出来时就像刚开的花一样鲜嫩,但是,这样强借来的新鲜至多只有保持一天,到了第二天,那些花儿凋谢得速度比原来还快。
他已经不年轻了,虽然看不大出来,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就老了,或者早就死了。
今天晚上你能打给我吗?洛基一想到托尔对着自己说出的这句话。他不禁笑了起来。
洛基一直是个敏感的人,容易被打动,但是,更容易被伤害。他能加倍感受到身边的人散发的好意与恶意。
托尔诚然很细心,那适度的关心让他非常受用。但如果说他要给托尔下一个结论的话,那就是他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他只能说那是一个傲慢的,身居高位的人廉价的关心。
托尔奥丁森,就算洛基对风投界再怎么陌生,他也会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奥丁森家族的接班人,这个世纪以来最著名的风险投资者,听说他对虚拟产业与信息产业的投资回报率都已经突破百分之三千了。
他太有钱,也太英俊。
像托尔那种人,他只会给你他想给予的,而你想要什么,则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可以给你金钱、宝石、跑车、权力……但是不会给你心,也不会给你爱。
但是这不能怪他,他生而完美,应有尽有,这样的人大都没有心,更加不会爱。
洛基一手支着自
己的下巴,一手翻玩着那张所谓的私人名片。
这是一张玩物用名片,大都能在床上入得了托尔眼的人都会得到一张。然后再进一次晚餐,收得许多礼物,如果表现良好的话,在他离开这个地方之前,这个电话将会一直有效。
托尔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他连掩饰一下自己的本xi_ng的功夫都不想花。
今天晚上你能打给我吗?
是的,没有人会不打给他不是吗?
昨天晚上,在自己没有鼓起勇气上去勾引他之前,他的面前就有着一大票面目姣好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散发着费洛蒙,只差没有互相撕咬着哭喊着要上他的床了。
自己何其幸运,居然最终得胜者是自己。
洛基啊,为自己喝一声彩吧,然后把这个人和这个晚上丢到九霄云外去就好了。
因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于是,只能选择只爱自己一个人。
因为注定得不到,所以一夜风流也应该知足。
如果有人问洛基,你最爱的颜色的什么?最爱的歌曲是什么?
他会回答,我喜欢岁月漂洗过的色彩,我喜欢那没有唱出来的歌。
洛基自嘲的笑容从脸上渐渐地隐去了。他的脸有一种古典的美感,他眼光深遂而又明澈,哪怕是坐在地铁上沉思的模样,也好比黑白色的广告画。
“漂亮的年青人,要不要占卜?”一个披披挂挂一身破烂的吉普赛老太太突然停在了他的身边,神秘兮兮地问道。
这种人洛基在地铁上见得多了。
他淡定的回问:“多少钱一次?”
“看你问什么?从一百美金到十美金不等。”老太太一见他居然搭话,大概也觉得很难得,于是人都热情了很多。
“我出一美元,问一下明天开奖的超级乐透的号码。”洛基挑起眉毛,有些玩笑地答道:“如果你算得出来,我就花钱买两注,你一注我一注,这可比一百美金多得多了。”
整个车厢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个吉普赛老太太满脸的皱纹都不安地活动了起来,她突然凑近洛基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年青人,过于骄傲是要吃苦头的,我会诅咒你的。”
“那可真可惜,我很好奇你要诅咒我什么?”事实上,他真的很好奇,自己这样破破烂烂的命运还有什么可诅咒的。
老太太直起身子,双手向着车顶,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有一股子yin风从车厢里穿堂而过:“我将诅咒你,你和你的真爱将互不自知!”
说完,刚好到了一个站,老太太风一样地跳出了地铁,留下了又迷茫又惊讶的洛基。
“这算哪门子诅咒。至少也是要咒我去死之类的吧。再说,难道生活没有教育过你,真爱都是狗屎吗?”洛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他一直念叨着这几句话,然后在出了地铁口的第一个垃圾桶,将托尔的名片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垃圾箱。
04
在第二天里其实托尔和托尔身边的人都好忙。
如果把托尔的时间换算成金钱来计算,他每分钟大约能赚两千美金,比比尔盖茨少多了,但是比世界上绝大数人都要多得多。
就连他的两个特别助理,希芙与简都不太清楚他的个人财产到底达到了怎样一个数字。
是的,托尔有两个特别助理,如果不知情的人看见一个金发壮汉和两个棕发美妞一起出现的时候,绝对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靠,三人行啊。
但是,实际情况绝非如此。
希芙是挪威人,在德国的海德堡大学获得经济学位,托尔的工作方面的业务主要由她负责。而简则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哈佛大学心理系毕业,她的工作范围更加私人化一点,举凡托尔新公寓的装修或者给从前床伴们送礼物,
订餐厅订酒店之类的事情一般都是归她管。
这两个人都符合托尔雇人的一惯标准,美貌、忠心与才能并重。
托尔是一个将自己的工作与私人生活分得非常清楚的人。他也许非常风流,但是从没有和这两位有过任何暖昧之态,更别提上床。
他给这两位足够的工资和尊敬,他发现这样得来的员工简直和家人一样体贴入微,并且表现出色。
有些太出色了。
“这是什么?”刚刚结束了一个商业午餐会的托尔,正准备翻看希芙为他准备的项目投资材料。
而身穿一身灰色职业套装的简拿着一份珠宝店的资料款款而来。
“米德斯加珠宝行的绿色宝石目录。”简说这句话时,语调在绿色一词有些微妙的提高。
“你在提醒我,该给你和希芙准备圣诞节礼物吗?”
“当然不是。那还早着呢。”简与坐在托尔沙发背后写字台前的希芙交换了一个只有她们两才知道的眼神,“老板,您不觉得今天晚上你得带份礼物去见一下昨天晚上那位吗?”
“为什么?”托尔抬起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问道。
“恩,直觉。”从某一方面来说,学过心理学的简拥有的直觉是那该死的准。“您对他不满意?!昨天晚宴上我可没看出来。”
如果那不是公众场合,您当场就想办了他,对吧。简腹诽。
“那倒不是。”托尔端起酒杯,拿起目录缓缓地翻看了起来。
米德斯加珠宝行在纽约也是一家老店了,相比起卡帝亚这种名牌,他更像是只有上流人才知道的传说中的珠宝店。
这间店以拥有大量沙俄贵族流亡美国时变卖的珠宝而闻名。当然,他们自己设计制造的新首饰也精美异常。
托尔只在里面买过一款传说中温莎公爵夫人戴过的项链送给自己的母亲。花了将近五百万美金。
而所谓床伴,则从来没有享受过这间店的东西。
等待托尔做决定的时间略略有些漫长。
简不禁问自己,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拿错了珠宝店的目录。昨天晚上那个人,并没有自己觉察得那样,让托尔喜欢。
可是……简微微皱起眉。她对昨天晚上的记忆犹新。
当那个绿眼睛的男人优雅穿过重重人群向托尔走来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托尔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眼底深处的火焰是骗不了人的。
学过心理学的她知道,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个人,可以让人为他生为他死。那是与生俱来的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什么也无法阻拦的纯粹的生物化学反应。
托尔的劫数到了。她敢这样断定。
“就这对克什米尔蓝宝石袖扣吧。”托尔其实完全没有在考虑价格问题,他只是在这对袖扣与一个镶有祖母绿的领带夹中犹豫很久。
“好的,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安排他们送货。”简爽快地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老板还在看那本目录。
“算了,把两个都买下来。”托尔指了指那个领带夹,“我觉得新艺术风的东西也挺不错。”
“您的品味一向高雅。”简不失时机恭维了他一下,顺便在肚子里说,其实您还可以考虑一下那个翡翠ru环嘛,听说是遥远东方清朝时的宫制货哩。“那么,还要我预约明天的维得男装店吗?”
“又到了做新衣服的季节了?”托尔终于发现了简的不对劲。
“哦,不是
。我只是觉得每个跟在您身边的人都应该拥有和您相衬的衣着。”简一付我觉得我没错的语气。“不过,你觉得不用的话,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托尔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人真是有点可怕。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去预约。”
简朝着希芙胜利地一笑,“老板,能把希芙借我十分钟吗?我在为过段时间您要举办的酒会挑选邀请卡款式呢。”
托尔挥挥手就当同意了。
希芙放下手中的文件,她的长相与简相比略微有些棱角,但是仍然迷人。她带着一脸淡漠的表情跟着简走到她们两共同使用另一个套间,然后掏出自己的钱包。
“你是有特异功能还是什么?为什么每次你都看得那么准?!我真没想到老板居然买了,还买了两个。”只一瞬间,希芙的表情就变成了愤愤然,她掏出一百美元,做出一付凶恶的样子丢到简的面前。
“只不过是打赌输了嘛,至于那么生气吗。”简嫣然一笑。“要不要再打个赌?我赌今晚那个人不会给老板打电话。”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拒绝过老板,傻子才不打呢!”希芙一脸惊异。
“这个人才不是傻子,相反,他有可能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简对着那张钱吹了一口气,“这个赌你打不打?”
“我再也不和你打赌了!”希芙叫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在我出去的时候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吗?”
“老板今天买下了一间会计事务所。你猜猜看里面的员工有谁?”
“那个黑色头发绿色眼睛,长得像古典名画的男人。”
“没错!”
“所以我说希芙,他如果为了他连一间事务所都能买下,那么花上三十几万买点小首饰根本就不算什么。”
希芙愣了一会之后,才愤恨地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才不会和你打赌呢。不过,我真心想说一句,我恨高富帅。”
简点点头:“我更恨这种只有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高富帅。”
两位事业上的战友,生活中的闺蜜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叹了口气。
“等等。你刚刚好像有说那个人不会给老板打电话对吧,那你干嘛又是珠宝店又是西装店的。”希芙好像才从梦中醒来一样问出这种在简眼中简直是白痴一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