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说不出哪里错,只是哭晕了头,本能地求饶。

晏钧箍住他yao间的手缓缓松开,把小皇帝翻了个个,叫他面对自己。

小皇帝眼睛都肿了,睫毛上挂着泪,抽噎个不停,把手拿到晏钧面前,“疼**”

那掌心此刻是结结实实地肿了起来,皮r发烫,连五指指_geng都泛上淡淡的红。

晏钧并不看对方送上来的左手,“陛下,臣告诉你错在哪。”

“纵然传递消息,也不该交给不可信之人,”

唇角浮现一丝自嘲的笑意,温润清俊的中书令柔声道,“照棠,你太莽撞了。”

萧璟低垂的睫羽忽地一颤,旋即抬起头,神情迷茫,仿佛对晏钧的话大为不解,“长策哥哥,什么意思**”

“太傅该来了,”萧璟不肯认,晏钧也不再继续,他起身,“让大监替你上药吧。”

晏钧的背影消失在殿外,黄门大监崔忠承耷拉着的眼皮忽地灵醒了,捧着托盘小跑进nei殿。

皇帝的哭喊连殿外都听得见,崔忠承早早备下了伤药,进到殿里,萧璟却在书桌前执笔写太傅布置的功课,红肿的左手垂着,脸上半分哭意也没有。

“殿下,”崔忠承躬身道,“老奴替您上药。另外,云乐工被中书令责打了三十庭杖,现下正在外面,您看**”

“打就打了,还要朕替他申冤不成?”

萧璟眼角依旧泛着红晕,却不耐地蹙起眉,将手伸给崔忠承,“打发了他。”

“那,布帛**”

“再换一个人就是。”萧璟看着红肿的掌心,末了一停,

“**还是先不了,长策哥哥好像心情不好,别再惹他不开心。”

============

中书令的车驾进了府门,近卫们三三两两往休整的偏院走,只是各人神色不一,都是为了御道拦轿那件事。

“我们是跟着中书令的人,也是陛下亲自挑选的,还能被个乐工瞧不起,真是晦气!”

“行了,那不也出了气了,三十廷杖呢。”

“三十廷杖算什么?要我说,打死也是活该**”

“行了,都住口。”

赵觉一直没吭声,这会将佩剑掼在桌上,四下一扫,“难道这是什么好事?都闭上zhui,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哎哎,兄弟们!”还不等赵觉继续说,偏院门外冲进来一个人,一脸幸灾乐祸,“看热闹去A,那个乐工被陛下逐出宫了!”

这下近卫们炸了锅,仗着自家主子向来待下宽厚,一窝蜂跑到角门处,正瞧见街上一辆牛车缓缓行来,车上装着的正是云川浓。

他j致的袍衫通通被扒下,一身中_yi血迹斑驳,眼见打得不轻,趴在车斗里一直喊着陛下,两侧街道顿时聚起了不少人看热闹,指指点点起来。

“晏长策!你滥用私刑,谗言媚主**”

见离皇城越发远了,云川浓叫喊的话又换了一tao,大骂晏钧,“我何曾招惹过你!你忌惮我受陛下青眼,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他被马夫用污脏的布堵住了zhui,只能呜呜不止,body不住扭动。

“活该。”

有近卫见状啐了一声。

见马车走远了,赵觉便把所有人驱赶回偏院,思虑片刻,快步往晏钧的书_F_走去。

近日春闱结束,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殿试,要处理的事数不胜数,晏钧只匆匆用了午膳,便坐在桌前处理公务,得知云川浓被逐出宫的消息,也只是神情淡淡。

“知道了。”

“陛下还是最看重您。”

赵觉看似冷静,其实心里还是暗暗舒心,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大人还没开口,陛下就替您出这口气了。”

晏钧执笔的手一顿,他抬眼看了近卫一眼。

“赵觉,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赵觉跟了晏钧许多年,最是亲厚,心直口快,“自然好A,也不枉费大人这么多年悉心待陛下。”

晏钧的视线却不知看向何方,定在虚空中停了半晌,他挥挥手,“下去吧。”

赵觉直愣愣地瞧着晏钧。

他说这话本是为了讨晏钧开心,天子盛眷,春风得意,换了谁都该心情畅快,可晏钧虽没说什么,那神色却分明更加不悦了。

赵觉横竖想不出原因,挠了挠头,他一拍手,“A对了,今日的奏疏誊本已经理好了,我这就给您搬进来!”

说着,他一阵风跑出书_F_,只留半敞的_F_门在微雨中摇摆。

晏钧来不及叫住他,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去关门。

他不喜奢靡,因此院中没什么亭台楼阁,反而栽种了许多草木,到了暮春生机勃勃,正是浓绿惹眼,还有一丛一丛未开的白昙,一眼望去分外悦目。

这样好看的春景,他往年却很少有机会赏玩片刻。

中书令位同丞相,萧璟幼年继位,又不能真的执政,加之他格外依赖晏钧,一应大小事务都要晏钧先过目,渐渐的,就连奏疏都是先誊抄一份交给晏钧,再行朱批。

因此晏钧才每日去往保宁殿,一方面是照看萧璟,一方面是拿回一叠叠的奏疏誊本,回府之后慢慢处理。

如此忙碌,注意力都绕着政事和萧璟打转,有时候甚至到朝_fu换了厚薄,才察觉到季节交替。

晏钧悄然呼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疲累。他望着赵觉捧着奏本快步走来,一抬手将他拦在了外面,嘱咐道,“将这些誊本退回去吧,明日下朝后我去保宁殿,陛下若有什么不懂的,那时再问我。”

赵觉:“**A?”

他捧着一沓子誊本,看见晏钧真的头也不回地转身回_F_,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天大的怪事,往日自家大人最看重的就是处理公务,不论有多少烦心事,只要拿上奏疏就都忘得一干二净,今天怎么连奏疏都不想看了?

近卫唯一一个哄自家大人的法子也失效了,他捧着东西往回走,犹豫着再三回头,盼着晏钧回心转意。

书_F_的窗子吱呀一声开了,晏钧那张温润的面孔露了出来,赵觉一蹦三尺高,正要冲回去,却听他开口道,

“帮我拿壶酒来。”

赵觉脚下一滑,抬头看了看天色,险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白日饮酒,自晏钧入仕开始,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A**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算及年龄,晏钧今年二十五岁,在朝堂中算是最年轻的那批,但要算成家立业,则这个年纪还是孤家寡人,实在是不像话,不过念及他终日忙得连看春景的时间都没有,也算是有理可循。

他没有闲暇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娱乐,从架上拿了本闲书翻着,等灯烛淌了满身烛泪,方才He上书卷,对来剪烛花的侍从问道,“什么时辰了?”

“戍时了。”仆从躬身道,“大人要用晚膳吗?”

“将酒添满吧。”

晏钧没什么胃口,他将空了的酒壶推开,换了本书再看。

打定主意不问世事的人是不会在意旁人的动静的,仆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院nei又是何时点起了满园灯火,他都一概不知,直到_F_门响起,他才起身,稍稍放松一下筋骨,走去开门。

门外暖黄色灯盏明亮,那几丛白昙悄然开了,幽香跟着夜风一同送进室nei,身着斗篷的人抬手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眉目j致的脸庞。

小皇帝**是很像他那位名动天下的美人M_亲的。

以至于他从父亲那里只继承了x别,连高挑身形都像极了先皇后,那双清亮眼瞳尤其夺目,好似盛着两汪烈酒,笑起来宝光璀璨,看一眼就会醉过去。

“长策哥哥,我来瞧瞧你。”

他站在夜昙香里,每一个字都是热烈的,直直扑向晏钧,“你偷偷喝酒是不是?我也要喝。”

晏钧视线下滑,萧璟的手里提着一只酒壶,显然是从仆从手里要来的,温过的水珠顺着瓷面蜿蜒而下,沾*了天子的手指。

陛下是很任x的,说要出宫,就一定要出去,哪怕花上许多功夫瞒过虎贲卫,只是来见一见每日都来的中书令。

“陛下明日要早朝,不宜饮酒,也不宜私自出宫,”晏钧接过酒壶,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臣让赵觉送你回去。”

“不好,”小皇帝可怜巴巴地说,“往日又不是没来过,我想跟长策哥哥说话。”

晏钧喊,“赵觉!”

还未说出下半句话,唇上便触到了温热的肌肤,萧璟一伸手捂住晏钧的zhui,小小声央求道,“求你了长策哥哥,我就说几句话,好不好?”

他这么说着,另一只手已经环住晏钧的yao,半推半搡地推着晏钧进了屋子。

不知是不是巧He,那捂着晏钧的手恰是中午挨过打的左手,掌心微烫,还有清苦的药香,驱散了晏钧微淡的醉意,他眸色渐冷,拿下萧璟的手。

“陛下,注意分寸。”

萧璟笑容一僵,末了垂下眼,“长策哥哥还在生我的气么?我已将那个乐工处置了,今后也不再犯了。”

那模样可怜至极,可惜晏钧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很多事若是得知了结局再推前因,就会得出迥然不同的结论。

譬如当街押送云川浓,譬如那些奏疏誊本,譬如小皇帝此刻仍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并非生陛下的气,”晏钧道,“只是臣身为中书令,自行翻阅奏疏乃是逾矩之举,陛下也大了,自然该亲自批阅,若有不明之处,每日在保宁殿上问臣便是。”

“至于乐工,臣惩处他是因为此人跋扈张扬,陛下若有兴趣,不若寻几个x格稳妥的乐工留在宫中,臣不会多zhui。”

他说到一半,眼见得萧璟的泪已经含在眼眶里,却只作不见,向小皇帝一拱手,“臣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请陛下回宫。”

萧璟向前一步,不管不顾地拽住了晏钧的袖子,继而整个人扑在晏钧身上,紧紧抓着他后背的_yi料。

“你就是生气了!”他把脸埋在晏钧身前,片刻抬起脸来,使劲望着晏钧,“你说我哪里不对,我改就是了!”

“陛下只有一件事错了,就是对我恩宠太过。”

晏钧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小皇帝揪着自己耍无赖,语声里带上一丝苦笑,“陛下,若为臣着想,不必如此。”

若**想要臣的命,也不必如此。

你是天下之主,什么东西都只需要勾勾手指,便有人送到你身边,前世,你不是连罪名都懒得罗织吗?如今,你也不必堂而皇之地给我如此多的眷宠,捧杀至此,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曾经他也将这些当做小皇帝的真心,珍而重之地接下,但现在,他只觉得心累,想远远躲开。

这句话他没说,因为小皇帝已经抱着他,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用微肿的手掌抓住晏钧的腕子,又急切地举起来给他看,眼泪一颗颗掉在_yi袖上,说出的话却任x到不讲道理,

“中书令,你要责罚,打就是了,你是朕**朕的肱gu之臣,不许说这样的气话。”

这话像是一把火,烧的晏钧心头闷痛。

他缓缓抬手,箍住小皇帝的下巴,语气反而温和如春水,一字字地吐出来。

君恩不授》小说在线阅读_第2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小说只为作者by浮舟_的作品进行宣传。

搜索

君恩不授第2章

书籍
返回细体
20
返回【点击阅读】模式下,点击屏幕底部会自动切换进度条!
  • 点击阅读
  • 滑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