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站在一棵杨树后,窥视那个背对他站着撒Niao的nv人。可以说,一个身材颇为曼妙的nv人,她在往臭水沟里撒Niao,上身是条粉红色的T恤,有一些过紧,但就像一个T皮的16岁少nv穿着她8岁妹妹的_fu装,这种过紧是一滴无法覆满整朵玫瑰的露珠,属于漂亮天真而自信的过紧。她和他的距离是一个微妙的距离,他甚至能听到她撒Niao的声音,当然,也属于漂亮天真而自信的声音。他怀着一种久矣不复存在的柔情,想象水如何在空中形成一条同样漂亮天真而自信的柠檬黄瀑布。
当这位“T皮少nv”转过身,诗人简直屏气敛息,随后却大吃一惊,他立马认出“她”是附近一位颇具盛名的男x白痴,当然,毫不漂亮,但确实谈得上天真和自信。他曾见过一位老妇人(据说是白痴的监护人)如何追在白痴身后,大声恳请后者跑慢一些,并让他neng掉tui上的黑色si_wa和脚上胭脂色高跟鞋。
他克制住想揍这个令人作呕的低能儿两拳的怒火,绕过后者,径直走向臭水沟。不出所料,这一天依然没有何艾德。
诗人_gan到失望。他从二十五岁开始,就等待着何艾德的死讯。这种期望曾经历过几度高Zhang,又逐渐破灭,直至这一次再度被臭水沟点亮,它的暗示让何艾德死亡来临的可能x又再度变得新鲜而具体。
他对自己说:不要灰心,只要水沟本身在持续给你暗示,该来的迟早会来。
他在前一天特意买回了何艾德的新专辑,为的是得到全专辑十八首歌词的完整面貌。他首先花掉三分钟一气通读,读完立马大为放心:不出所料,介于三流和四流之间的低劣之作,充满曲意迎He和陈词滥T。看来,对自己的地位毫无威胁(虽然自己的惊世之才尚未大显),但一百年后,自己必然远远排在何艾德的前方。
第二遍是相对细致的j读,此后,所有曲目的优劣等级排名他已心中有数,无疑,月食以5.8分的低分名列第一。何艾德也在吃老本,这让他_gan到快意,这首来自十五年前的旧作,事实上也是三流的技巧痴愚的,但依然以一种笨拙的真诚,超越了他所有的近作,何艾德离真正的衰落已经不远了。
第三遍,他将眼睛瞪大,切入每一句歌词,每一个断句,每一个名词动词虚词和其间的明喻和暗喻,这句是否抄袭了洛尔卡?这个对雪人的描述是否在借鉴斯d文斯?没有,没有,他_gan到舒心,但同时也倍_gan丧气,显然何艾德已经自甘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他满足于创造纯粹的丑恶,哪怕是一丁点见贤思齐的心思都没有了——在他的上一张专辑里,他至少还模仿了奥登的一个句子,这曾让诗人_gan到如临大敌,这说明何艾德还没有完全放弃写诗!奥登还没有退出他的阅读名单呀:就算他只是借用了遥远的记忆中的材料(诗人曾和何艾德彻夜痴读奥登),也至少说明他还没有彻底将金玉弃尽。
但这一回,这张可笑的新专辑中,诗人已然看不到任何进取的倾向,何艾德已经彻底完了。不错,一想到何艾德还可能歌唱真正的杰出的诗,他就_gan到夜不能眠。
他再一次读了其中一首名为贫穷的歌词,哼,多么虚伪的作品,何艾德本人坐在金马桶上拉着鲍鱼和熊掌,却胆敢染指“贫穷”?他自己倒是对贫穷这个题材创作饱含经验和技巧,近期也有几首相关诗作。慢!他想,得再读一遍,兴许何艾德会在其中抄袭该几首近作?毕竟,何艾德也在偷窥自己:通过某种渠道,和臭水沟一样无法从逻辑阐释的渠道。而自己作品里的奇喻和通_gan,多么j微A,何艾德一旦读过,就绝难不受其影响!而一旦他拽走了自己的某个句子,自己兴许就能以此B他赔偿个几百万。
但经过十遍审读,何艾德也没有抄袭他,哼,看来他已经学乖了,不再犯同一个错误了:在他出道第二年的第二张专辑里,曾挪用了自己早年一组写物诗习作里的句子,“蛆用它的方式,画出了一个死者的轮廓”,他改成了:“雪在夜里俯身,丈量大地的心脏。”这个可恶的文贼,他以为他将诗改得面目全非就能逃过自己的眼睛?他为此起诉何艾德,打了持续一年的抄袭官司,却竟然输掉了,连自己的律师也劝自己不要“无中生有”“恶意炒作”,这群满目阿堵鄙俚浅陋的法律从业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