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不开。
“买可盈的人是谁?卖去了哪里?那个人什么样子?”
女人被他的蛮力弄得毫无办法,没好气地说:“这行的规矩,给钱就卖,其他不问。不过,我听他提了一句,什么带她回香港享福,十有八九,是香港商人。”
她的话刚落音,门内传来老鸨的声音:“人呢?怎么回事?倒个水也要倒半天?”
女人顿时面带恐惧,趁着陈余之晃神,用力挣脱开他的束缚,跑进去关上了门,只留陈余之一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香港……”
陈余之失魂落魄地离开念春阁,眼眶通红,情绪已经崩溃,满脑子都是妹妹纯真甜美的笑脸。
不知不觉中,他又走到了警署门口,看着门楣上硕大的三个字“警署”,心里突然腾升起一股希望。他可以向警察求助,警察会帮他找到可盈。
可他才刚踏进一步就停了下来,脑海里闪过江月楼阴狠的面容。
不行,那位江科长已经对他有了偏见,非但不会帮助他,反而会耽误他解救可盈的时间。
陈余之紧握着可盈的发卡,痛苦地闭上了眼。片刻,那双眼再度睁开,已变得异常坚定。
别说是香港,就算可盈被带去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还在加班的江月楼并不知道陈余之对他和警署的不信任,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警署三月稽查总表》。
宋戎敲门进入,还未走近,就听见江月楼愤愤道:“这份报表有问题。上个月10号,单在奥利维亚号上就查出了三十八斤烟土,可销毁总额上,怎么才四十斤?合着剩下的几次稽查,总共就查出来两斤?去查,是哪些人的手伸进来了。”
宋戎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劝道:“科长,能在这儿动手脚的,恐怕不是普通人。要不,这次您警告下算了,有些事,还是睁一眼闭一眼。”
江月楼霍然起身,紧盯着宋戎,“你跟了我五年,应该知道我做事的态度,我江月楼绝不会睁一眼闭一眼。不但如此,我还偏要两只眼都睁着,睁得大大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我只是担心……您这样做,会成为众矢之的。”
江月楼将报表拍在桌子上,嗤笑道:“眼里容不下我的人多了,不差他们几个。”
两人正说着,孙永仁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头儿,您猜得真准,今天当着三号房的犯人来这么一出,他彻底绝望了。这会儿,毒瘾发作,之前都能咬牙硬撑的,现在只要给一个痛快,什么都愿意招供。”
江月楼似乎早已预料到,冷笑一声:“走,去看看。”
还未走近三号牢房,就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嘶吼,用来束缚犯人的铁链绳索被扯拽得哗啦作响,可想而知犯人挣扎得有多厉害。
“去找些大烟过来,送到审讯室。”江月楼吩咐了一句,宋戎立刻就去办了。
唯有孙永仁还有些不解:“头儿,您这是……”
“以毒攻毒。”
很快,三号房的犯人被带到了审讯室,整个人已经呈现出疯疯癫癫的状态,看着江月楼等人笑得有些瘆人。
“我只有十分钟,浪费我的时间,就是浪费你最后的生命。”江月楼丝毫不在乎犯人的惨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足以令对方疯狂的大烟,还挑衅一般对他晃了晃。
果然,犯人又开始嘶吼,脖子上青筋直冒,挣扎着试图起身去争夺:“给我!给我!”
江月楼不为所动,冷漠地注视着他,直至他喘着粗气,身体抽搐,几乎就要翻着白眼厥过去时,才将大烟送到他鼻尖处,让他吸进去一点。
可这对于犯了毒瘾的人来说远远不够,犯人稍显振奋,伸长了脖子去够江月楼的手,却发现大烟离他
越来越远。
“还剩四分钟。”毫无波澜的语调仿佛就像催命符,震得犯人满脸绝望,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他用布满怨毒的目光死盯着江月楼,边喘边说:“我邢三道上混了十几年,没想到这次会折在你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江月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回应,而是抬脚狠狠踩在他的枪伤上,脚尖用力旋转。犯人脸色惨白,忍不住发出闷哼。
“我最讨厌说废话。你考虑清楚,下句话,到底说什么。”江月楼一边说一边当着犯人的面用力碾碎大烟。
犯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难忍,还是恐惧江月楼将救命的大烟毁掉,当即松了口:“香港,是香港!”他见江月楼停下碾压大烟的动作,这才缓缓说道:“我们的烟土都是从南洋收上来的。从香港中转,藏在货船里再运出来。具体怎么操作的,经了哪些人,我们这些喽啰不可能知道,我只知道,为首的那个叫卢卡斯。”
“卢卡斯?他是什么人?景城这边还有什么人也参与了走私烟土?”
“我要脸,卖别人行,卖自己的兄弟,不行。”
江月楼突然暴怒,狠狠的踩在他的伤口上,脚下用足了力气。审讯室里顿时响起胳膊骨折的声音,以及犯人的惨叫声。
丢下大烟,江月楼也不想看犯人像狗一样爬过去吸食,径直走了出去。他对宋戎吩咐道:“等他吸完,立刻枪毙。”
宋戎点头,却被他下一句话惊住了。“等会收拾下东西,明天跟我去香港。”
香港,同时成为江月楼和陈余之的目的地,两人上了同一艘船,却没有在船上重遇。船一靠岸,陈余之急切地下船循着线索找妹妹去了,而江月楼和几名手下乔装成商人慢悠悠地行走在码头上。
正巧,不远处有一队中国劳工正在搬运货物,一个个皮肤黝黑、面黄肌瘦,却背着比他们还要庞大的货物,艰难地弓着背前行。沿路还有持枪的英国警察在监督,稍微慢下来就要被枪托抽打。
有一个白发劳工脚步踉跄,在江月楼等人走过时不小心摔倒在地,背上的袋子也砸了下来,刺啦一声破了一道口子。
江月楼好心上前扶他起身,目光瞄到袋子破口处露出白白的棉花。他不觉琢磨起来:棉花很轻,就算塞满整个袋子也不可能压得这些劳工直不起腰,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了烟土的味道,望着那袋货物的眼神暗沉下来,似乎要穿透棉花看到里面去。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英国警察,不但白发劳工挨了打,就连江月楼等人也被驱逐。江月楼忍下内心的躁动,不想在香港和英国警察起冲突,选择了避让,但袋子里的货物还是让他起了疑心。根据他多年经验,那些隐藏在棉花里的或许就是他痛恨厌恶的鸦片。
看来晚上要登船查一查了。
几人在码头附近随意找了个咖啡馆打发时间,等到夜深人静才偷偷潜入码头,借着集装箱之间的通道小心翼翼靠近那艘货船。
这次跟着江月楼来香港的除了宋戎和孙永仁,还有两个下属王英、孙鹤铭。他刚准备示意大家分头行动时,孙鹤铭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易拉罐,在寂静的深夜发出清晰的响声,引来了巡逻警察。
江月楼皱眉,只好下达撤退的命令。
大家四散逃开,巡逻警察追了过来,正巧是江月楼逃离的方向。
江月楼对香港的街道完全不熟,不知不觉跑进了一个死胡同